她们互相握紧双手,受伤的小兽般慢慢试探着接近,和家入硝子一起望了过来。
“我叛逃了。”夏油杰虚假的微笑:“等出去我们就是敌人了。”
“那就揍你一顿,一顿不行就两顿。”家入硝子一阵烦躁,只觉得自己烟瘾都要上来了:“兰堂和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兰堂也拦不住。”
夏油杰神色平静,暗紫色的眸底很深很沉:“你知道的,我不会回头。”
他狭长上翘的眼尾弯起温和的弧度,夏油杰笑得更假了,甚至还带了点诡异的佛光背景,像是寺庙里让人捐款的住持:“我这个想叛逃的人可不能泄露自己所掌控的咒灵的情报。”
被这种态度气到想怼人的家入硝子:“........啧。”竟然忘了这也是个狗比。
和两个小孩不在同一个维度,家入硝子也就掏出了口袋里的烟,堵住差点出口的伤人话,干脆等靠谱的大人挣脱领域来教中二少年做人。
棕发少女点火的动作慢悠悠的,身体表面的咒力也完全平稳,完全看不出她心中快要沸腾的负面情绪。
家入硝子深深的把灰色的烟气吸进肺里。
太混蛋了,杰。
想经历生长痛也不看看自己有感情多深厚的朋友,把刀递上来他们可不一定就要捅。
两个没用的男人一个气炸不理人一个气到快自闭的怼人,好在两个双胞胎很乖巧——
黑发的小女孩和金发的小女孩身上的伤已经治好了,穿着破旧的衣服,身上带着肮脏的污渍,露出的手脚瘦弱伶仃。
可她们的眼睛却亮起了光,满满的都是崇拜和憧憬。
家入硝子松了口气,不用哄孩子,这让她能有机会慢慢抽着烟看着事情的发展,或许能看出解开领域的方法。
战场外远远的传来了人声,五条悟立刻‘唰’的勾下墨镜,慢慢起身,对即将到来的军队露出了护食野兽般的警惕眼神——
【现在一个稍强一些的异能者就足以对我构成威胁。】
五条悟瞬间扭回头睁大了眼睛,夏油杰露出一丝愕然的神色,家入硝子一口烟险些呛到嗓子里。
他们同时转过头,试图从那张冷漠俊美的脸上看出什么。
被灼灼目光盯着的兰堂并没有张开嘴,黑发青年闭着眼躺在坑中慢慢平复着呼吸,但一同被困在领域中的他们却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比平时要缥缈一些,就像在耳畔低语——
【希望先来的是法国军队。】
“兰堂?”家入硝子试探着开口。
青年捂着胸口,压抑的咳嗽了两声,看起来完全没有发现身边有人。
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总不能动用底牌。】
【毕竟——】
低语声清晰的在几人耳畔回响。
【毕竟我的异能力‘彩画集’,把死去的异能者的尸体变成傀儡的事是机密。】
这种能力......被上层胆小的老头子们知道了会立刻处以死刑的吧?!
得知了不得了的事情的家入硝子和夏油杰恍恍惚惚,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以前在夜蛾家里做客时看见的保洁工。
似乎都是有咒力的那种。
他们转头就对上了炸毛的五条悟苍蓝色的双眼中射出的威胁视线:“杰,硝子,你们不会说出去的,对吧。”
家入硝子:“.........”哦豁。
夏油杰:“.........”哦豁。
那么问题来了:夜蛾老师知不知道家里的保洁工都是咒术师呢。
全程半懂不懂,茫然无辜的双胞胎小女孩们:???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那个白毛叔叔看过来的眼神那么凶?
显然在领域里五条悟暂时什么都做不了,但却能口头上和两个友人定下约定。
就算打算叛逃,意气风发的DK夏油杰也不屑去恩将仇报,虽然在世家宅斗中浸淫多年,家入硝子也有着自己的底线。
他们爽快的定下了‘束缚’,约定绝不会泄露这种在别人眼中算是恐怖的能力。
就在五条悟哄着双胞胎定‘束缚’的时候,喊着不知名语言的军人和吉普车来到了坑外。
从心声中得知他们是友方的几人看着兰堂恢复了一些体力,起身慢慢来到涂满迷彩的车队前,在一位军官恭敬的动作下坐上了车。
“去附近的那座小镇修整。”兰堂脱掉沾满泥土的手套和大衣,疲惫的歪倒在吉普车后座,撑着头侧躺的姿势慵懒又优雅,蜷曲的黑发铺满了细腻的真皮座椅。
他懒懒的指示:“就是那座叫....勒布朗的小镇。”
驾驶座上的人手一顿。
“勒布朗.....”
也许因为这是兰堂的梦,跟着车移动的一众人发现他们竟然能听得懂这种语言。
“勒布朗,”开车的军官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一些:“勒布朗被那个英国佬的攻击波及,已经.....已经消失了。”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包括里面的人也....全都........”
面容沧桑的中年男性脸上还有着未刮干净的胡茬,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青白交加,极力隐藏的语调中带着掩不住的哽咽,嘶哑的像是刚刚失去了亲人。
围观这段记忆的众人静默,夏油杰垂下眼,本就是临时想到的‘大义’越发动摇,家入硝子叼着烟,为不知何处的战争和亡者低头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