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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走过最长的剧情是第十一次。那一次在斯内普的办公室,他帮助伊丽莎白躲过乔治·韦斯莱的垂死一击,也没有向他扔出杀戮咒。年长的食死徒们又一次冲进来,要他和伊丽莎白去大门。那是他第二次看见雷古勒斯·布莱克。早已死去的男孩面庞比他还要稚气,却透露出令他恐惧的气质。“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让我出去,”在楼梯上他死命拽住他的衣袖,“求你。”
    “我没法让你出去。”男孩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吐露令人绝望的言语,“当初你尊敬的黑魔王也将我投进这里……如果我能出去的话,你就不会遇见我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告诉我,求你……”他唯恐下一秒霍格沃茨就要坍塌,赶忙问道,“其他人为什么像是没有记忆一样?我救了克拉布和高尔两次……为什么他们不记得我?”
    “看来你还不是无药可救,知道改变选择可以延长剧情,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雷古勒斯抽开衣袖。这一回他们走完了那段楼梯,雷古勒斯在一楼大厅与其他食死徒分开,诺特毫不犹豫地追上去。穿过长廊时他不断回望,不安地发现身后的食死徒对这场近在眼前的“叛逃”毫无反应。
    “什么意思?”他急切地问,“为什么他们都……”
    “你是这里活得最久的。”雷古勒斯说。谈话间,走廊已走至尽头,诺特恍惚地望着眼前的月亮。它很大,很亮,像是狼人长啸的夜晚才会出现的奇观。更令他惊异的是,这段长廊的尽头什么也没有,唯剩月亮悬挂在黑色的虚空中,长久的注视使人晕眩,错觉将被吸入。
    “看到那轮月亮了吗?我想你之前不曾注意,因为它被烟花掩盖了。”雷古勒斯笑笑,“它预示剧情的进度,现在是满月,你已经走到真正的尽头了,新的一轮很快就会开始。”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话,他们脚下的长廊开始摇晃,摇晃愈发剧烈,一棵树倒了下去,接着是一座雕像,诺特必须抓紧身旁的柱子才不至于摔倒。皎洁的圆月在空中涂抹出一圈又一圈的虚影,可这些并不能影响雷古勒斯。“你还没解释清楚!”诺特愤怒地吼道,“快告诉我!把一切都告诉我!”
    “我说了,你是活得最久的一个。”雷古勒斯转身望向他,“你拯救的那些都只是德拉科创造的幻影,不是真实的他们。进入这里的人只要遇见自己的幻影,就会被幻影吞噬,成为它的一部分。我很难说他们是不是真的‘死了’,但很显然,他们也并不‘活着’。”
    诺特不再能看见月亮,不是因为它消失,而是它的光晕如此诡异地自夜空中延展,贪婪地、没有边际地延展,终于弥补天地间最后一点罅隙,将世界裹成一个难以窥探内里的雪球。月光如有实体,强势地淹没了所有,包括他的肉身。诺特感觉体内的血液凝固了,他甚至连伸出双臂呼喊都做不到,因为潜意识里清楚无论如何都将陷入最深的雪底,求救无济于事。情绪与事实上的茫然成为同义词,在这片混沌的茫然中,他只是微微张开嘴,又闭上,等待不可洞察的力量夺走他的意识。
    “德拉科把你的幻影藏在格莱芬多休息室。”雷古勒斯的声音毫无阻碍地流进他的耳朵,“他希望由我来告诉你这个,正好我也很好奇,跟我一样被锁进空间的人会如何自处……现在消息传到了,你之后不会再遇见我……祝你好运。”
    他根本看不见对方,他眼前只有无尽的白色,他想叫他别走。少年说这里除了他没有活人。等下次睁开眼他又会身处有求必应室,不要,他不要……
    自第十一次起他便放弃了计数。厮杀又在耳边响起,诺特熟练地穿过相互施咒的人群,走向那条裂缝。现在他终于能够确定,在真正的斯莱特林休息室里,那条裂缝从来不曾存在过,一切都是德拉科为了稳住他设下的圈套。德拉科是卧底,而他不仅为卧底欺骗,还一直在为对方提供情报,他是比克拉布和高尔还蠢的蠢货。诺特再一次趴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地板上,雷古勒斯的话仍回响在耳边。
    少年说他的幻影就在格莱芬多休息室。只要他想,他可以不用去斯内普的办公室,不用受斯内普和安娜他们的羞辱,也不用再经历伊丽莎白和韦斯莱的死亡。他只需要偷偷上楼,打开格莱芬多休息室的门……可笑,德拉科的设计很可笑,他甚至从没去过那地方所在的走廊……
    不。不。他不能就这么轻易认输。诺特曲起膝盖,十指伸进头发。这不是他,西奥多·诺特永远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是一个比他年纪还小的死人。就算他注定走向那个结局,也不是现在。
    又一次。
    诺特慢慢从地板上站起来,魔杖还紧紧捏在他手里。他不会去格莱芬多休息室,至少不是现在。“我就要死了”,他不敢触碰这个念头。他静静地注视眼前的斯莱特林休息室,他在霍格沃茨生活的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他甚至敢说自己比许多同学更了解它,有多少次他偷偷领回其他学院的男孩女孩,在地毯、沙发、未生火的壁炉旁享受欲望。
    再一次。
    他忆起圣诞节那晚他带回来的拉文克劳男孩。当对方抱怨你们斯莱特林的鬼地方实在太冷、墙壁上的蛇像太恐怖时,他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能够把某些人从圣诞树、父母的笑声、涂满奶油的蛋糕和生着火的壁炉旁拽走,拽进这样一个鬼地方,他就会很愉快。他就是想看他们落入深渊的表情。那晚最后男孩被他吓得不轻,一个劲地哭喊,说这跟他想得不一样,他要去告诉院长。他没有理会这熟悉的控诉,直到对方因窒息而住了嘴。“你去告吧,尽管去,我父亲会摆平的,这是他唯一能为我做的事。”他这么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