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喜欢!”莱斯特兰奇夫人惊呼道,“来,孩子,到我身边来,跟我说说话。你有听说过纳西索斯的故事吗?”
“学校里教过。”潘西小心地坐到床边,任这个她其实惧怕的女人牵着自己的手,“书上说纳西索斯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谁也不爱,唯独沉迷于水中自己的倒影,终于有一天赴水求欢溺水身亡,众神出于同情,将他化作水仙花。”
莱斯特兰奇夫人突然笑起来:“我喜欢这个名字。布莱克家有纳西莎,却没有纳西索斯。啊,不如我的儿子就叫纳西索斯好了。至于女儿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纳西莎,你告诉她呀。”
“她想叫她戴尔菲。”马尔福夫人说。
“很好听。”潘西说。
莱斯特兰奇夫人果然露出高兴的神色。母亲总归是爱自己孩子的,更何况是和自己深爱的人的孩子,潘西模模糊糊想。“我打算睡一会。”女人对她说,“德拉科和西奥多一大早就去翻倒巷了,等会就回来用晚餐。你不用管我,去多和他说说话吧。”
潘西退出房间,靠着走廊的窗子,享受这难得的宁静。她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还在隐隐生疼,它还没有完全结痂,母亲说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不会痛了。潘西握住伤口的位置,她确实痛,然而连这点疼痛也失去的日子却是更加无法想象的。
“你在这儿。”
潘西转过身,德拉科就站在她面前。少年穿着那件他常穿的黑西装,令潘西想起学校的舞会,那时她还是他的舞伴。“她在休息。”她对他说,“我想你不该进去。”
德拉科无谓地耸耸肩,和她一样走到窗前。
“母亲已经很久没叫人打理院子了。”他说。面对现在的德拉科,潘西偶尔还会有心动的感觉。然而这心动却总是伴随着一种怅然,好像他身上每一个令她留意的细微的变化,都是用一片过去换取的。她曾经爱过旧的他,也爱那个爱着他的自己,或许正因如此,她无法再爱上新的德拉科。他像一面镜子,映出她不喜欢的新的自己。
“伤好些了吗?”
潘西诧异地回头。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孩两手插在口袋里,目视前方:“一开始都会很疼,其实上药会好些,但父母肯定不会让。毕竟这点痛都忍不了,怎么表现对黑魔王的尊重呢?”
“你不该这么说。”
“我们不该做的事太多了,潘西。”德拉科对上她的眼睛,“听说你也加入的时候,其实我心里是有些高兴的……你知道……就是觉得,至少这里还有人懂我。”
潘西笑着摇摇头,对方一贯喜欢让别人跟着他的情绪走,他也确实擅长这个,可惜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不管你想说什么,”她回答他,“先去休息一会儿吧,你看上去真的很疲惫。”
“我说的是真心的,潘西。”少年望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睛里映着绝望而美丽的夕阳。他突然将手伸向她,潘西下意识后退一步,却察觉他只是想抚摸她胸口的水仙花。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急促。那是布雷斯扎比尼送她的,男孩什么也没对她说过,只是每周送她一株花,就放在她的书桌上。即使是在她正式成为食死徒之后,这份礼物也从未间断。每天将花朵戴在身上,是潘西给这位英俊而寡言的男孩的回礼。关于这一点,德拉科是知道的。
“很美的花,”明明是熟悉的玩伴,少年此刻的声音却充满蛊惑意味,“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至少在这里的人不能。”
斯拉格霍恩最新发表的文章在巫师世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据传魔法部就《佩弗利尔家族史》的后续出版问题争论不休。一时间,所有巫师都在讨论佩弗利尔家族、那个人和哈利波特之间的关系,1981年10月31日夜晚发生的神奇事件再一次占据了所有人的视野。“哈利波特并非‘大难不死’,而是切实打败了那个人……”“那个人的真实身份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汤姆·里德尔,他读书期间就曾向我请教有关魂器的咒语……”虽然讨论很快被压制住,斯拉格霍恩的声音还是留在了预言家日报的读者心中。
“为了这一次登报,我已经动用了全部的力量。”斯拉格霍恩曾在早餐桌上忧心忡忡地说,“以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我没想到你会将所有的事情都曝出来。”罗恩说,“尤其是……有关魂器的事。”
“早在决定为过去的错误赎罪时,我就没有回头路了。”斯拉格霍恩深深望了他一眼,“这就好比我已经念出了那个无私的咒语……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和罗恩一起回贝壳小屋。”穆迪说,“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为你的房子施保密咒,我来担当这座房子的保密人,没人会知道,你还是安全的。”
“我早说过我不想再搬家了。”斯拉格霍恩边埋怨边在面包上涂果酱。穆迪和罗恩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听他又说:“但我既然已经念出那个咒语,就等于是将生命交给了这份事业,也交给了你们,我想我应该和我的‘保护人们’待在一起。”
穆迪高兴地大笑起来,罗恩也是。
“别笑!别笑!”斯拉格霍恩有些滑稽地敲着他的汤勺,把头发花白的脑袋凑近罗恩:“我只想知道,你哥哥家里有酒柜吗?邓布利多留给我几瓶上好的蜂蜜酒,那是我必须带走的!”说完这句话,他自己也禁不住笑了起来。多么奇怪啊,在经历如此危险的任务之后,他看起来竟比过去在霍格沃茨教书的时候还要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