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两个哥哥和朋友们从寝室赶走之后,罗恩起身穿戴整齐,将魔杖擦亮。他知道斯莱特林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魔药课,他走下塔楼,穿过长廊走向地下教室,夕阳温柔地落在他肩上,将红发映成火一般的颜色,随后一点点消失在背后,这里一到黄昏就再透不进一点光,阴暗、潮湿,绝对会让老巫师们的骨头发痛。罗恩走到那扇门前,斯内普的课尚未结束,伴随着阴冷的语调,他将背抵在门边的墙上,回首走来的那段路。二年级时他们还共上魔药课,那时他也常常像今天这样走来、等待,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侧脸往门缝里瞧了一眼。德拉科和诺特坐在一起,罗恩从赫敏那儿听说诺特的魔药成绩不输给她和德拉科,他还是魁地奇社团的成员、标准的纯血统,这也是德拉科平等对待他的原因,罗恩能够轻易看出这一点——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德拉科克制了他一贯高傲的神色。
突然地,诺特也朝门外看来,露出莫测的笑意。那笑容令罗恩胃里犯恶心,他转移视线,等待斯内普宣布下课。没过多久,教室里突然变得嘈杂,学生们自门内鱼贯而出,罗恩顶着好奇的目光寻找诺特的身影。
【噢,瞧瞧这是谁。】那天同样在场的一个小个子男生撞过罗恩的肩膀,罗恩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到与他同行的男生身上,【注意看路。】他冷冷地说。斯内普显然看见了这一幕,令人惊奇的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继续收拾课本。
【我说过你会来找我。】罗恩回过身,诺特就站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德拉科出现在门边,手里拿着魔药课本,他质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最后停留在罗恩脸上。这让罗恩比昨天上黑魔法防御课时更加看清那双灰而透蓝的眼睛,它们看他的方式像蛇爬过皮肤,刺探着他的心脏。他错开那人的目光,对诺特说:【我们谈谈。】
他忽略的态度显然引起了金发斯莱特林的不满,那张英俊的脸上显出恶意:【噢,韦斯莱家的穷鬼显然没受够教训。怎么,我没有把那天的事抖出去,你是不是觉得挺可惜的?】
【别这么暴躁,德拉科。】诺特开口了,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今天的事跟你无关,你先回寝室吧,我很快回去。】
德拉科不明白这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西奥多看上去像是抓住了韦斯莱什么把柄,却不准备告诉他。他紧紧盯住红毛鼬鼠的脸,然而那双蓝眼睛却拒绝与他对视。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对方那头浓密的红头发,发梢处微微翘起,掩盖住右耳缠绕的纱布。德拉科眯起眼睛,他明明记得走出课堂时韦斯莱的耳朵已经完好无损了,不知道这人又在玩什么把戏。不论如何,现在他没有任何理由继续待在原地,这感觉并不好。
诺特目送德拉科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再度将眼神落在罗恩身上。罗恩低着头,放在裤袋里的手紧紧捏住魔杖。【嘿,别这么紧张,昨天是我太冲动。】诺特伸出手,隔着裤子面料拍了拍他的手,不知道为什么,诺特的触碰让罗恩有种说不出的反感,他后退了一步:【你知道我想跟你谈什么。】
【当然。】诺特移开眼神,转向教室里几个还没离开的学生。【这里不方便谈,去那里行吗?】他侧头示意地下教室后面的杂物间。
罗恩看向那个扬着灰尘的角落。他打赌很少有学生知道那扇废弃的门后是什么,但在德拉科没有得到社团房间的使用权之前,他们经常进去那里。诺特没有要等他的意思,转身朝那里走去,罗恩深吸一口气,跟上他的步伐。
【关上门,韦斯莱。】诺特点上灯,用魔杖将地上堆叠的杂物移到后方,【这样好多了。】他朝他笑了笑。罗恩皱着眉关上门:【说吧,我知道你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样你才会给我解药。】
【抱歉,我当时只是临时起意。】诺特没有回答罗恩的问题,他有些嫌弃地避开地面上的一片脏污,【你知道的,突然想试试新试验品,相信我,我没想给你造成这么大的痛苦。】
【别再装模作样了。】罗恩懒得看诺特那副虚以委蛇的样子,【没有临时起意的人会把药水事先沾在手帕上。】
诺特并没有为此生气,好像他的脸上从不会出现微笑以外的表情。【感觉怎么样?我听说荨麻和蜘蛛腿能让人恨不得把伤口抓烂,看来是真的。其实这种药水的解药并不难做,只是耗费的时间比较长罢了,需要把蜘蛛……】
【我再问一遍,你他妈要怎样才会给我解药!】罗恩掏出魔杖朝他吼道。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诺特说,【解药就在我口袋里,你可以过来拿。】
【……什么?】
【你可以过来拿,】诺特重复了一遍,【但是别拿那东西指着我,相信我,只要我念一个咒语,你的耳朵会比现在痒一百倍。】他摊开手,【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诚意了。】
【如果你足够有诚意,就把你的魔杖交给我,我保证不会攻击你。】
【可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诺特大笑起来,但又很快收敛了神色,那双阴沉的黑色眼睛里流动着疯狂,【快一点,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我今天心情不错,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改变主意了。】
杂物间里闷湿的空气钻进纱布里,汗水滑过他的后颈,罗恩在诺特的注视下放下魔杖,塞进口袋,而诺特嗅了一口空气,脸上显出愉悦的痕迹。罗恩知道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但他已经没精力思考了,只要可以拿到解药,哪怕被诺特再打几拳他也不在乎,对方并不是有力量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