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把他们扔在这里,我们根本就帮不上忙。”野人木棍看着对面的野人铁管,脸上显露出复杂的神色,他显然对目前的局势,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但知识的缺失和智能的不足,却眼严重阻碍了他说明自己的想法:“铁管,我们继续呆在这里,反而会让他们觉得不方便吧。”
事实上,和有些人想象的不同,将自己的想法表述出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那并非单纯地开口说话,而是一门复杂的学问,光是条理清晰地说明并展示自己的想法,就有很多人做不到的,别提用话语煽动或者鼓舞他人了。
“你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好朋友!你应该把好朋友的位置让出来!”野人木棍的争论很无力,而野人铁管却像是找到了机会,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野人木棍用响亮的嗓门大声说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哪里来的体力和精力:“你想要抛下他们!我才是他们的好朋友!”
野人木棍看着野人铁管,有些忧愁地叹息一声,很奇妙,当他每天为了口粮和水疲于奔命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复杂的念头和想法,能够找到食物和水就高兴,没法找到食物和水就沮丧,能够同伴呆在一起就高兴,没法和同伴相处就沮丧。
曾经,他的生活非常单纯,但再遇到了迦勒底的三个家伙之后,野人木棍的生活便天翻地覆,无数他理解不了的事情发生了,野人木棍直到现在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坑了。
他莫名其妙地和过去的伙伴争执,莫名其妙地被带进了深山町,莫名其妙地,就沦落到现在这样一个地步,野人木棍回望往昔发现,这一切不幸的开端,似乎就是他成为了江峰的好朋友。
“既然你那么想当,那就由你去当吧。”看着站在自己前方,面色凛然嗓门很大的野人铁管,野人木棍突然觉得更加无趣,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感觉叫做无趣,他只是觉得手脚无力,莫名劳累,很想找个地方闷头大睡,什么都不管:“铁管,以后你就是他们的好朋友了。”
“木棍,你——”野人铁管似乎还想什么想说的,但野人木棍突然的发言,将他的长篇大论全部堵死在喉咙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站在客厅的墙边,睁大眼睛瞪着对面的野人木棍,似乎完全没有猜想到,野人木棍竟然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不止是野人铁管,其他的野人也纷纷望向了野人木棍,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迷惑,但也有人的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赞同,经过了这样惊险而又惨烈的小小冒险之后,野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对自己的认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在生死危机中找到乐趣的,也不是所有人能够在经历了绝境之后,还愿意继续去冒险的,绝大多数人在遭遇绝境之后,往往更加愿意远离危险的险境,继续呆在安全的地方,显然,大部分野人们也属于这个大多数的范畴。
“我不管那么多了,铁管,我要回去了,如果有人愿意的话,就跟我一起回去。”野人木棍不再去看野人铁管,他径自站了起来,松开缠绕在自己腰上的绳子,疲惫的眼神扫过客厅内的其他野人们:“我现在去找那个……那个白色的人,告诉他,我要回去了,我不会再和他们一起走了。”
“如果你确实这么希望的话。”就在这时,贞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靠在了门边,看起来,野人铁管之前的叫喊确实很大声:“那么,我会给你一些食物和水,不过,可别希望我们还会把你送回去。”
“呃……我要离开,或者呆在这里,不走了。”野人木棍看向贞德,原本俯视众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下去,他打了个抖,小心翼翼地说道:“等外面的怪物都离开之后,我自己想办法回去。”
“我不干了,我要回去。”
045 明亮的漫漫长夜
最终,在除了提议者之外的四个野人中,和野人木棍抱有相同想法,不愿意继续和迦勒底同行,竟然占了半数,也就是说,除了野人铁管和他的一个小伙伴外,有两个野人不想继续参与这场冒险了,只希望能远离迦勒底这帮人。
野人铁管看着他们变成一帮人,面色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贞德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迦勒底的圣人来说,这样的事情他早已经见怪不怪,迦勒底的旅程本来就危机重重,如今经历过危机重重的险境,有人不愿意继续和他们同行,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不如说,贞德反而乐于见到这样的展开,比起强压下心中的负面情感,逼迫自己继续前进,贞德更希望那些感到恐惧和不安,不再愿意冒险的人,能够主动提出想要退出的意愿,那样,对他们双方都有好处。
对于迦勒底来说,这些人已经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他们就像是潜在的炸弹,随时可能会因为自己心中的畏惧而爆炸,而且这样存于心中的隐患,还很难看得出来,对于那些早已经满心绝望,只是装作有勇气的人,就连贞德,都不一定能够保证自己能将他们分辨出来。
像这样主动离去,反倒是恰到好处,迦勒底不用被这些“潜在的炸弹”威胁,他们可以和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伴,至少有个体面的分别。
贞德取出了好几包压缩食品和固态水,将其交给野人木棍,他目送这些已经劳累到极点,恐惧到极点,已经不想要再冒一丁点险的人们,鱼贯着穿过寂静的走廊,进入了宅邸的深处,他们暂时不准备离开了,至少,直到包围这座宅院的影人散开为止,他们都会呆在这座安全的宅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