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很糟糕,就仿佛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无用功,他们就像是在密林中迷失方向的孩子,已经走到精疲力尽,却依然只能在茂密的林中不断转圈,找不到出去的路。
“贞贞,我们走了多久?”
江峰眨眨眼睛,心里升起莫名的违和感,他放慢脚步,轻轻扯了扯腰上的绳子,向前方的贞德问道。
但没有回应。
明明就近在咫尺,但前方的贞德没有回应,绳子依然在向着前面扯动,但不知何时,走在前方的贞德身影已经完全消失,江峰能看到的,只有一截绳子伸进前方的雾气中。
“FOFO,在吗?”
迦勒底的御主轻轻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依然按照绳子扯动的节奏,一步步向前行进,但他微微侧过头,望向自己的身后,低声问道。
依然没有回应,他能看到一段绳子伸向身后,顺着他的动作上下摆动,似乎正有个人在他的身后,跟着他往前走。
“——是在生我的气?”一瞬之间,江峰的脑海中划过这样的想法,他想起自己之前相当失礼的胡扯,但他稍一思考,就立刻排除了这份可能性:“不,不对,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至于在这样的情况下,不搭理我,这种发怒的方式幼稚过头了,他如果真气不过,会动手。”
“那么就是幻觉?其实他们回应了,但我没听见?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什么时候中招的?唔,完全想不出来,我对这方面本就一窍不通。”
“冷静些,冷静些,不要自己吓自己,也可能是他们没听见呢。”
江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不着痕迹地伸出双手,在自己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会痛,自己应该是清醒的,而并非在做过度真实的白日梦。
“……贞贞,FOFO,我打算用一条令咒,让贞贞跳个踢踏舞。”思衬片刻,江峰再次开口朗声说道,但依然没有回应,前方的绳子依然在扯着他向前走,而连到后面的绳子,也依然在摆动,还不时把他往后扯一扯。
迦勒底的御主看不到绳子两端,究竟系着的什么事物,看不到在这片浓雾中,自己究竟是在与什么同行,他所能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自己感到的那种违和感,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了。
江峰不声不响地抽出匕首,将其紧紧地握在自己手中,他准备再试最后一次,再呼唤自己的从者最后一次,如果这次仍然得不到回应,他会直接割断身上的绳子。
在这种完全弄不清状况的时刻,他很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他的直觉正在告诉他,事态不妙。
“Caster,Ruler,在就说话。”
依然没有半点回应,只有江峰的声音在浓雾中回荡,这次,迦勒底的御主没有一丝犹豫,他果断地挥动手中的匕首,将缠在自己身前身后的绳子,干脆利落地切断。
切断了绳子之后,江峰并没有在原地停留,而是猛地向旁边踏出一步,同时做好了向更远处逃窜的准备,他不打算直接离开,江峰很想看看,自己究竟是在和什么东西同行。
江峰站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自己后面跟着什么,但周围的雾气无比安静,似乎没有半点变化,没有怪物尖叫着扑出,也没看到英灵路过。
他站在那里,睁大眼等着一片浓雾,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像个精神病人。
“所以……”江峰小心翼翼地站好,又向着四周望去:“我这是什么状况?”
就在这个瞬间,起风了。
一股轻柔的风不知道从何处吹来,江峰可以感受到自己脸庞被吹拂的触感,而周围笼罩着的雾气也无声地散开,露出在街道两边的一栋栋日式独栋房屋。
“啊这……”江峰看着周围的异状,再仰起头,看着截然不同的天空,他现在还真的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睡着了,而且还在做一个糟糕透顶的噩梦:“这又是什么情况……”
天上不再挂着那恒常不变的太阳,取而代之的是一轮皎洁的满月,无数明亮的星辰点缀在满月的周围,与那明亮温暖的阳光类似,月光和星光虽然没有半点变化的迹象,但依然足够明亮,至少,江峰不需要手电筒,也能看清周围的状况。
浓雾消退,白天变成了夜晚,而江峰也不再是孤单一人了。
无数高大扭曲,仿佛比例尺失衡般的影人,正在他的身边缓缓走过,它们的姿态看上去平静而淡然,就仿佛只是在进行饭后的散步。
与它们那个会发出刺耳尖叫声,并且试图把迦勒底一行人,都笼罩在影子之中,显得无比诡异和危险的同类不同,这里的影人只是在街道上漫步,或者说毫无目标的游荡,它们对江峰根本不屑一顾,似乎他只是一块路边的石头。
白昼的深山町一片死寂,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夜晚的深山町则很热闹,影人们在街道上昂首阔步,似乎这里本来就是它们的领地。
“呃……嗨?”
江峰看着影人从他身前走过,对他不理不睬,他犹豫片刻,还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朝着一个走过来的影人,轻声打了个招呼。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只要事情不对劲,他扭头就跑。
“你好。”影人停下了脚步,对他点了点头:“没见过你呢,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