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在地陷囚笼中的蛾摩拉人们,已经绝望地接受了无情的命运,他们三五成群,按照家庭和朋友关系为纽带,四散在下沉的广场中,其中有些被踩伤或者烧伤的,被他们的家人与朋友搬到身边,他们很痛苦,但所爱之人的陪伴或许能让他们放松些,而那些死者们,也被他们认识的人放在身边,整理并收敛他们的遗容。
而那些不幸,没有人理会或者认识的死者,则被有些粗暴地搬到一旁,他们被随手扔到地陷囚笼的角落,沉默无声地堆积起来,如同一座小山,而紧挨着他们的,就是那些同样没有人接受,被踩伤或者烧伤但还活着的倒霉蛋们,他们正在死去,也并没有人陪伴他们面对无尽的痛苦。
低沉的哀鸣声仿佛浓重的雾气,将整个地陷囚笼充满,沮丧而消沉的话语则是这痛苦浓雾的无数个源头,他们就像陷入了无底的泥沼,不断向下被吞没,但却找不到半点自救或者获救的门路与希望。
“菲奥娜,我们应该尽快去城里面。”健壮的木匠修格奈尔抬头,他看了看天上逐渐升高的太阳,有些不太安心,对菲奥娜提醒道:“我们时间有限,要赶快利用起来。”
“我知道,我知道,修格奈尔,但我有些办法,能够让我们的时间得到更有效率的使用。”菲奥娜对木匠点点头,她收回心神,深吸一口气,对着眼前的地陷囚笼高声喊道:“蛾摩拉的人们啊!看着我!我是菲奥娜!将参与追捕的勇士之一!身旁是我的同伴!修格奈尔和拜兰!”
自上至下的声音,在四面封闭的地陷囚笼内回荡,不知是不是约伯的有意设计,从上方所发出的声音,不需要用尽全力嘶吼,也可以借着回声的效用,迅速在整座广场之上响彻,确保广场上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蛾摩拉人!我们就是你们的救星!当明天日出的第一缕曙光投下,我们就将遭受卫兵们的追捕!我们能够逃得了多久,就决定了你们的生命可以延续多久!”菲奥娜的声音,不再像过去那样甜蜜柔和,现在的她才是决定这些人命运的主宰,不需要向任何人献媚:“所以,如果你们想要活得更久些,就说出来吧!”
“藏匿钱财的秘密金库,走私犯罪的地下通道,把你们所有的秘密之所,全部都说出来!”菲奥娜的手中拿着鞣制过的薄薄兽皮和石炭,已经做好了记录的准备,虽然她的字难看而又粗糙,但已经够用了:“现在不再是隐藏秘密的时候了,蛾摩拉的人们,为了活得更久,我们必须通力合作!”
没错,菲奥娜会写字,事实上,社会地位最低的她,或许反而是这个三人组中,文化水平最高的那个。
当初,她为了学会写字,找到一个曾经在王宫供职的枯瘦老人,在免费为他服务了数次,并且玩了一堆关于好父亲和坏女儿的恶心游戏后,终于从那个枯瘦的老头子那里,学会了书写与阅读。
她原本的打算,是在成功建起自己小小的店铺后,亲自负责对账本与进货的记录,她可没少从惠顾自己的算账人那里,听到他们是如何机智聪明,巧妙地对账本加工以自肥的故事。
她相信如果自己真想开店,就必须亲自管账,不过,菲奥娜可从来没有想到过,她想方设法掌握的技术,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蛾摩拉人们听到了菲奥娜的声音,他们互相注视,然后,开始有人颤抖地起身,走到囚笼的山壁旁,对俯视他们的菲奥娜,老老实实报上自己的秘密。
有一就有二,越来越多的人站起身靠近过来,他们有的是商人,有的是官僚,零零总总,作为这座城市中的权力者,他们将自己的隐秘具体相告。
蛾摩拉人们并没有任何额外的选择,更何况菲奥娜说的确实有道理,她这三位勇士知道的越多,在和十字卫兵们的缠斗中,他们就有越多的底牌和手段。没有人想要死去,哪怕再多活一分钟,一秒钟,都是值得的。
情报正在汇聚,密室,暗道,存放走私品的废居,被藏起来的武器,蛾摩拉这座城市,前所未有地在菲奥娜眼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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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峰在看着玛尔达。
或者说,迦勒底的御主,正在看着昏迷的玛尔达。
骰子已经被收起,就放在他随身的口袋里,玉藻前和哈桑已经进入骰子之中,也不知道他们将会面对怎样的挑战,但江峰对此并不去多想,他信任自己的这两个英灵,他们能够搞定。
他现在的重点,是眼前有着紫色长发的圣女。
绝大多数蛾摩拉人,都被约伯扔进了王宫外的地陷囚笼中,而除了那些十字卫兵之外,还有少数人得以留在囚笼外。
比如那些已经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的侍女,又或者带着两个侍女就逃进卧室,然后闭门不出,不知道在干嘛的蛾摩拉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约伯给迦勒底提供的便利,至少这样,他们就不用再分一个人,去照顾玛尔达了。
紫发圣女被揍得很惨,她的脸看上去就像是被揉皱的纸团,浑身上下都是血,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她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虽然江峰没见过那位张道士,但他显然是个很能打的狠角色,虽然按照玛利亚的说法,玛尔达的战斗能力并不值得期待,但好歹算是个圣女,应该不会太弱吧。
“咳咳……”就在江峰捉摸着,要不要往玛尔达脸上泼碗水的时候,紫发的圣女咳嗽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