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在这样伸手难见五指的黑暗中,面对这样连续不断的剑舞,恐怕早就被圣乔治切成片,但贞德与常人不同,来自某个上位存在的天启,正在协助他做出相应的回应。
他不断挥出手中的旗枪,将圣乔治斩向他的长剑全部格了出去,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地不断响起,贞德没有受伤,但他在不断后退,圣乔治暂且伤不到他,但已经形成了压制他的架势。
如果继续被压制下去,贞德逃不掉失败的命运。
机会,他在试图伺机寻找一个反击的机会,但那也只是贞德的渴望,他根本不知道那个机会是否会到来,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机会到底存不存在。
圣乔治挥出的剑没有丝毫漏洞,他握剑的手稳定而有力,没有丝毫颤动与迟疑,就算眼前的敌人,竟然出现出了蒙受天启的态势,他也没有半点动摇,那纯粹而质朴的强大,于此时此刻展露无疑。
如果说圣乔治是嘶吼的海啸,如同翻滚的巨浪般不断怒啸,想要摧毁和碾碎一切挡在他面前的敌人,那么贞德就像是生长在水中的水草,在怒浪的拍打中摇晃摆动。
如果不付出惨痛的代价,贞德不可能抓到反击的机会。
而贞德,向来不介意为了胜利而牺牲。
长剑如同毛笔般轻巧地划过,向着贞德的脖颈劈砍而去——这是将要发生的事情,他那被天启强化过的直觉,正在发出声音洪亮的预警,以近乎短暂预言的方式,警示他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身体将要自发地动作,摆动手中的旗枪挡在身前,但贞德压抑住了这份本能,天启只能让他毫发无伤,可无法让他躲得胜机。
——他知道,圣乔治的剑会从哪里挥来,这是他的天启给予他的启示,贞德完全相信这份启示。
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咔————”
贞德没有躲闪或者格挡,而是抬起手将手臂弯曲,直挺挺迎了上去,锋利的圣剑劈进贞德的臂甲,金属被切割出裂痕,冰冷的刀刃斩进温热的血肉,随后切进了他的骨头。
事实证明,贞德的骨头很硬。
上臂与前臂如同盾牌,将圣乔治手中的圣剑死死咬住,如果贞德躲闪,圣乔治就会轻巧地转动剑锋,继续发起不中断的攻势,如果贞德格挡,那么圣乔治就会依靠自己强到莫名其妙的体能,强行挥动自己的圣剑,继续攻击压制贞德。
但现在,贞德直接吃了一剑,圣乔治的剑被贞德的骨头卡住,贞德所渴求的机会,终于被他自己的牺牲所换取。
一道凌冽而凶狠的银光,在昏暗的天空下闪过,贞德调转手中握着的旗枪,锋利的枪尖笔直而没有迷惘地狠狠向前方刺出,目标正式圣乔治的面庞。
迦勒底的圣人,一枪就要刺穿圣乔治的头颅,将他的脑袋变成铁钎上串着的肉块!
然而,圣乔治又怎么会是这样容易对付的敌人。
在贞德没有丝毫躲闪,而是直接迎上来的瞬间,他那丰富的战斗经验,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古怪,而在手中长剑斩进贞德躯体的时候,圣乔治就已经确认了,这是贞德在寻求反击。
这种感觉,并非在战斗中找到利处的感觉,太过顺利了。
贞德手中的旗枪刺出,圣乔治也毫不犹豫地抽剑后退,贞德需要搏命去寻求机会,但圣乔治并不需要这么做,他具有对贞德的强优势,只需要维持这份优势,然后稳扎稳打地不断消耗贞德的体力,逐步扩大这份优势即可。
锋利的枪尖擦着脸庞划过,圣乔治的右脸上浮现出一道狰狞的伤疤,他的右耳被齐根切掉,伴随着涌出的鲜血掉落到了地上。
有来有往,在黑暗荒原上死斗的两位圣人,全身鲜血淋漓。
038 骑士与公主
蛾摩拉城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月光明亮,而在天空之上,更有一条璀璨的光河,自城外拨地而起通向天空,横跨无垠的星海之间。
而在这明亮到不似夜晚的光下,有人在这座蛾摩拉城内,在一座木工厂内,进行着活人燔祭。
不过举行这场燔祭的人,并非是星之巫女·约伯,当然也不是在和张道士散步的玛尔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家伙现在都很忙。
那是一群蛾摩拉的本地人,他们身上套着破破烂烂的袍子,看起来就像一群无家可归的游民,他们围拢在一座简易的木头高台四周,手中高举着各种乱七八糟的农具。
“诸位!这就是罪恶的源头之一!神已经给予我启示!我已经获得了启示!”这群人的头领站在高台上,他是个男人,身上也套着一身袍子,头发乱糟糟的,六七十岁上下,看起来精神应该不太正常,他手中举着一根十分简陋的权杖,一个用木条钉成的图腾符号,在权杖的顶端摇摇晃晃地挂着:“只要烧死所有的罪恶源头!我们就能获得救赎!”
会出现这样的景象,并不奇怪。
蛾摩拉城的居民们,那些最为广大的普通人们,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将会发生什么,他们只知道,有莫名其妙的诡异光河,突然横跨在天空之上,只知道卫兵们突然被全部召回王宫,好像将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们无法解释心中莫名升起的恐慌和惊惧,无法理解思想遭到无形锁链束缚的感觉,没法讲清为何自己完全不敢离开这里,他们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恐惧到接近绝望,他们需要一个途径,发泄心中以惊人速度积压起来的负面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