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多谢你为我这个魔术废柴解说了啊,不过比起那个,贞贞啊,你不去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吗?”江峰搭着栏杆转过身,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从者:“这里还算是安全,我可不觉得会有人能在这里坑害到我?”
“……只是不希望自己闲下来而已。”贞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虽然说,我已经不再愁苦于没能参加巴格达的最终之战了,但果然,我还是觉得,自己身为从者的位置有些微妙,从者明明是应当保护御主的存在,但我似乎不时就要被你保护,这……很古怪啊。”
“有什么好古怪的,那不是很正常嘛,毕竟我这么强。”江峰耸耸肩膀,突然,他口袋里临时下发的手机传出提示音,他取出手机瞄了一眼,笑着摇摇头又把手机放回去:“啊,看起来阿特拉斯院的货船,可能要迟到了。”
“怎么了,出什么问题了吗?”
“不,只是单纯的海运那方面的事情,似乎是为了尽量避免货物碰撞,所以阿特拉斯院那边的货船,暂时绕过了正有较大风浪的海域。”江峰边对贞德说着,边大大咧咧地直接转身坐下,靠坐在水泥浇灌出来地房屋楼边:“我也懒得到处跑了,就直接在这里睡个午觉吧,你要一起吗?”
“你可以回酒店去睡。”贞德摇了摇头:“那里的条件比这里要好太多了。”
“我知道,但说实话,在太软太安全的地方睡,我总觉得……心里不是很踏实,总在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突然就有一大群猛男打破墙壁,窜出来袭击我们。”江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在不太舒服的地方休息,反而更能让我觉得安心,而且也会有种微妙的熟悉感,你就当作是我那见不得人的糟糕习惯吧。”
“通常来说,我习惯把你的情况,称之为因负疚感而下意识的自我虐待。”年轻的男声从身旁传来,江峰愣了愣循声看去,然后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弃表情:“因为你觉得那些人的死亡,是你直接一手导致的,真是意义不明的困扰。”
“行行行,你说是,那就是,啊,我们不狡辩。”江峰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嘟囔声,可以隐约听出他正在表示不满和嘲讽:“杀人如麻的上帝之鞭大人,什么时候做起知心哥哥的工作了,嗯?”
年轻而俊美的匈人之王,就好像亲密的挚友般,随意地坐在江峰的身边,因风吹日晒而养成的小麦色皮肤上,雕琢着精致华美的银白色纹路,那本就带有浓重宗教色彩的纹路,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散发着柔和不刺眼,但绝对能夺走人们注意力的暗光。
“首先,我却杀了数不清的人,这点我没什么可否认的,其次,不是我来做什么知心哥哥,而是你的潜意识,对阿赖耶发出了求助的信号,所以你才会看到此时的我。”阿提拉摆了摆脑袋,露出一个有些烦躁的神情:“这具体到底是什么机制,我也不清楚,我又不是那些神神叨叨的魔术师,简单来说,你在和我的战斗中结缘,所以当你遭遇不幸和危机时,我会顺应这份‘缘’的引导而来,只不过英灵座被封锁,所以虽说是‘缘’,但实际上只是一个短促的幻梦。”
“……我梦到了你?天哪,这听起来也太奇怪了吧?”江峰有些绝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人生中,总是充满了形形色色的臭男人,要么就是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生物,为什么我就碰不上一个美少女和我有缘,对我抱有纯粹的善意,不打算折磨我,更不打算和星之救主毁灭人类,只是很单纯人类的那种美少女。”
“那是你的问题,和我无关,我只是循着以缘为线,响应你的所求而来。”阿提拉鄙夷地斜了江峰一眼:“说吧,有什么问题,快点,我也不是很想跟杀死我的敌人谈心。”
“……你杀过很多人哦?”
“当然,草原上的权力纷争自古如此。”
“那,你有体会过亲密的友人被杀吗?”
“当然,不管军事斗争还是权力斗争,但凡斗争,就不存在只有敌人流血的。”
“多少?”
“你说什么?”
“我是想问,你的朋友,你的亲密朋友们,死掉了多少?”江峰的声音有些低沉,他将脸埋进怀中,看不清表情:“不是简单的盟友,而是你了解他,理解他的那种朋友。”
“……仔细想想的话,似乎屈指可数。”阿提拉沉默片刻,他若有所思地暗自嘟囔一番,然后回答道:“大概十七人,有一人与我是竞争关系,到他为我战死,我也说不准他算不算我的朋友,又或者只是我一个野心勃勃的部下。”
“哎……真好啊。”江峰缓缓抬起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才十七个,真好啊……”
“你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挑衅。”阿提拉皱了皱眉头:“考虑到你的一贯言行,你是在挑衅吗?”
“不,我说真的,我挺羡慕你的。”江峰叹了口气:“你知道吗,我为了取胜,唔,为了打爆你的脑袋,曾经献祭了三万条无辜的生命,只为赌一个可能的胜利。”
“当然记得,印象深刻。”
“我一直以为我已经是个足够的恶徒了,能够为了最终的胜利,毫不犹豫地付出任何代价,但……直到亲自面对了那个,性格恶劣的梦中少女,我才意识到……完全不一样。”江峰缓缓地诉说到,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将不认识的陌生人给牺牲掉,和把认识之人的性命给牺牲掉,这两种感受完全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