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他想要去巴格达的南边！”
    第十五章 涌动的沙尘（下）
    商人驻地突围战的半个月之前，阿拉伯半岛的某处沙漠之中。
    “啊……我要死了……”Archer感觉天空的阳光就像是实质化的火焰，身上曾经引以为豪的历经无数战场的强韧战甲，此时就像是架在火上的大号铜鼎，而他自己则像是铜鼎内的汤汁肉块，似乎整个英灵都要沸腾起来：“巴格达到底……到底在哪里啊……”
    周围的是望不到边的沙漠，那些或高或低的沙丘在热风的吹拂下，就如同时起时伏的波浪，整片沙漠就如同翻滚的海洋，而身处于沙漠中，拖着长弓漫无目的游荡的Archer，就像是这片黄沙海洋上漂泊的独木小舟，别人不知道他会飘向哪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究竟会飘往哪里。
    “可恶……我就不该装那个样子，在那个商人邀请我的时候，我就该老老实实接受他的邀请，和他的商队共同前往巴格达……”Archer将挂在腰上的水囊摘下来，举起水囊把里面最后的几滴清水全部饮下，那俊朗的面容已经被灼热的燥风摧残，就如同干枯的木偶寸寸龟裂：“我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他们的行动太过迟缓呢，比起这样，我还不如和人类商队慢慢走呢……”
    严格来说，英灵并不需要水分的摄入和饮食，但在从英灵座降临到人世间之后，却又往往会因为作为人类的某种本能，在精神上产生对于生存需要的渴求，就如同拖弓负矢的Archer，现在觉得喉咙在燃烧，很希望把头都栽进池塘痛饮，然后再痛快地吃掉装满整个大鼎的肉羹。
    “呃咕咕……”穿在身上的铁质战甲咔嚓咔嚓响动，Archer挣扎着爬上哗啦啦缓慢滚动的沙丘，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他迎着那仿佛要将他双眼都晃瞎的阳光，用手在脸前搭成凉棚的形状向远方望去：“列祖列宗保佑，让我找到个活人吧，别再让我迷路了……”
    “嗯？等等，那是……池塘？”
    在炙热到仿佛将空间都扭曲的阳光下，在Archer视线远处的下方，在两座沙丘之中，一汪小小的泉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弯弯的椰树矗立在那片泉水旁边，那景象对于Archer来说，就如同正有位绝世的美人穿着半透半露的妖媚舞衣，在那里对着他搔首弄姿眼波流传，又像是自己所侍奉的那位绝世强悍的君王，正在大摆宴席举着酒爵对他大笑。
    “爱卿！从今日起！你便是冠军候了！”
    “臣领旨谢陛下隆恩！不过臣还是更想做长平候，臣做冠军候的话，总觉得被卫青那装模作样的混球占了便宜！”伴随着乱七八糟的怪叫怪嚷，Archer将拖在沙地上的朴素长弓拎起来，将其无比熟练地背在身上，然后直接冲下沙丘朝着那片泉水窜过去：“臣这就过来接咕呜呜呜——”
    汉制的战甲重重地踏向脚下的沙丘，那些沙子承受不了高大男人再加上战甲的重量，就如同雪崩般猛然向下塌陷滑落，而走在上面的Archer也被滚动的沙子直接卷进去，哗啦一声狼狈不堪地滚到沙丘的底部，大半个身子都被活活埋在沙地里，样子看起来惨不忍睹。
    “……咕。”
    “……噶哈！哈……哈……差点，差点被活埋……对了，那个泉水，我的泉……”在片刻的停顿和适应之后，Archer猛然从沙地里挣脱出来，细密的沙子从甲胄的缝隙哗啦啦地流出，他用力拍拍自己的脸让有些迷糊的意识清醒起来：“我的泉水呢！我的冠军，不对，长平候呢！”
    原本就在距离Archer不远处的泉水，已经完全化作无形的虚影所消散，毫无疑问，那是在灼热阳光下所形成的海市蜃楼，而意识到了这点的Archer，发出悲痛又郁闷的哀鸣声，用力挥拳砸向眼前的沙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遗憾到手的爵位飞走，还是泉水化作幻觉消失。
    “张骞！救命啊！我要死在这里……等等，我已经死了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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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商人驻地突围战二十二个小时之前，巴格达南方的某座古代废墟之中。
    “咳……咳咳……那帮该死的混蛋，明明是灵子构成的人形体，明明是神秘学的高阶产物，却在那么熟练地使用现代热兵器，真是混蛋……”披着破破烂烂布制披风的伤者，艰难地借着身边倒塌的石头柱子支撑自己：“那帮家伙，就没有半点魔术产物的尊严吗，咳咳，咳咳咳……”
    “哈……哈……不行，我还不能在这里倒下，迦勒底，必须要联络到迦勒底那边，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活下来……”伤者猛地咳嗽两声，随着他向废墟深处移动，鲜血不断地从披风下残破的躯体流淌，滴落在满是沙尘的地面上：“唔！我的肚子……可恶，我长这么大，受到这种，呼，这种屈辱还是头一次……”
    虽然已经进行过简单的急救处理，但被近现代枪械射击出的弹丸留下的伤痛，可不是靠着几卷绷带和止痛药就可以搞定，那些狭长而狰狞的枪伤，在经过了十多个小时的奔波之后，已经出现了几乎无法逆转的恶化，溃烂和感染也越来越严重，但这些痛楚对于伤者来说，却并不是单纯的阻碍和锁链，反而更像是某种强效的燃料，在他的心灵上点起了熊熊的怒火。
    “灵脉……找到灵脉就可以和协会的数据库连上，就可以进行灵子追迹，进行灵子追迹的话，就可以找到那帮混账的真名的线索……”就仿佛是在催眠自己那样，伤者不断低声重复着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将自己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到接下来的计划上：“还有改写歧分点的线索，必须要联系上迦勒底的那些人，杀掉你们，我一定要把你们全部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