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足轻举着竹枪挤进向前缓缓推进的足轻方阵,在意识到自己先前始终处于迷糊朦胧中后,年少足轻难以抑制地产生了微妙的羞耻感,自己的同僚正在激战,但他却像个沉睡的孩子般躺在地上毫无反应,这份羞耻感催促着他积极投身于这场战争之中,拥挤在足轻的伙伴之间,他感到某种奇异的温暖正在胸腔中点燃,这份温暖而后像是点燃了木柴越烧越旺,最后将他浑身上下的每个角落都全部燃起。
“又出来了!”
伴随着从足轻方阵前方传来的嘶喊声,原本稳定向前推进的足轻方阵发生了骚乱,从前方举着木盾的足轻开始,到方阵末尾那些举着竹枪滑水的老兵,这方阵就如同流动的波浪开始向后流去,正热血上涌想要往前冲刺的少年足轻,甚至都来不及迈开脚步就被人浪涌推着向后退去,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举着竹枪跌跌撞撞地向着后方退去。
下一刻,少年足轻就明白了自己的同事们会什么会做出这种反应,数枚奇形怪状的光球从小鬼后方的马车飞舞而来,那些光球就像是在发电机运转不灵时的霓虹灯,又像是饿到极点只能勉强飞起的萤火虫,闪烁不停不断摇摆,就那样慢悠悠地在空中划过弯曲的弧线,向着足轻方阵和鬼族小鬼们拥堵战斗的地方飞舞过来,光球们的速度并不多么迅捷,看起来反倒像是饭后散步的老人。
足轻方阵几乎是慌忙地向后方退去,从足轻们的行动效率之中可以看出,他们对这种事情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熟练,而年少足轻,也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同事们,会这么慌乱地撤退,那些光球与被足轻们空出的地面互相接触,伴随着轰隆隆的爆炸声,猛烈的高热从光球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向四周炸开,哪怕是远离那里的年少足轻,都能够感受到那仿佛要将发丝都直接点燃的灼热感,更不用说顶在最前方的足轻们了。
足轻们的后退速度迅捷而且果断,但还是有几个在前方举着盾的倒霉蛋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及时退到光球的作用范围之外,那惊人的热量可以说是糊了他们一脸,那些中招足轻举着的盾牌直接点燃起来,而盾牌之后的足轻也出现了被灼烧的伤痕,他们捂着自己的脸哀嚎着倒地,就连借着光球掩护再次压上来的小鬼们都没空去理会,只是捂着被烧灼的脸庞惨叫。
持棒大鬼站在马车的旁边,它的肩上扛着那具魔术炮台,坐在炮台上的小鬼已经化作干瘪的尸体,持棒大鬼皱着眉头叹息一声,然后抬起手将炮台上的小鬼直接扯下来,直接扔到地上,魔术炮台本身的破坏力和压制力,在这样狭长的战场之上得到了几乎是淋漓尽致的展现。
但炮台的问题也同样巨大,那就是对于魔力的消耗实在太过巨大,寻常的小鬼根本没法操作太久,每次使用之后都要重新抓新小鬼,还要再浪费时间去教导那些脑子不太好的小鬼操作炮台,这效率实在太过低下了。
“这样不行啊,像这样有来有回,根本就是陷入到了僵持之中啊,吾等无法强行突破人类军队的防线,而依靠着江峰留下的炮台,吾等也总可以打退人类方面的压制和推进……”茨木童子坐在马车的顶端,有些烦躁地挠挠自己的头发,她所追求的是击破人类防线,将整支鬼族队伍都给带到天守阁下,而不是像这样僵持不下:“难道吾必须要出手了吗,可恶,吾并不想在这里浪费令咒给予的魔力啊……”
出于警惕的考虑,茨木童子并没有亲自投身进入战场,她想要尽可能多的保持自己的体力和魔力,以便于应对在皇宫和天守阁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她也同样意识到,如果她不入场,鬼族的进军就将被死死挡在朱雀大路上,到时候,别说找到失踪的酒吞童子了,就连迦勒底那边的计划,都有可能受到影响,这同样是酒吞童子不希望发生的事情。
茨木童子发现自己似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对于未知未来的警惕和戒备,让她无法像过去那样干脆利落地做出决断,她意识到自己越是想要找到酒吞童子,就越是难以在此时把自己也押上眼前的战场,但她终究是鬼族实质上的管理者,茨木童子咬咬牙,准备将脑海中那些迷茫和不知所措甩开,作为鬼族上场为自己的同族打开局面。
“听我的命令!”随后,一声呼吼打断了茨木童子的思绪,只不过,那声呼吼来自于后方,来自于朱雀大路的另外一侧,那是对于茨木童子来说,充满了即视感和熟悉感的命令声,她起身向着自己的后方望去,脸色骤然变得冷硬:“全军前进!”
浩浩荡荡不躲不藏,御伽铁兵们举着那漆黑的盾,轰然地踏上了朱雀大路的砖石。
第五十四章 朱雀大路的饭团(2)
御伽铁兵们在举着盾向前推进,被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生物改造的他们,不需要声音上的号令,而是凭借着自身心算,就能够组成稳定的阵型向着前方稳步推进,那咚咚的脚步声就如同沉闷回荡的钟鸣,毫不留情地向着朱雀大路中间的鬼族们步步逼近,而道路的另一端,足轻们也趁着持棒大鬼重新寻找炮台使用者的间隔,再次结成了阵仗,举起竹枪开始前压。
前后包围的大局已然形成,御伽铁兵和足轻方阵就如同从两边包裹起来的白米,而这支鬼族残军就仿佛切好的鱼肉和配料,只等着被白米紧紧裹在中间,做成饭团后被大口大口吃掉,茨木童子终于不再犹豫,她意识到如果自己再怀揣着保存实力的想法,恐怕就连率领着这支残军突破朱雀大路都做不到,拥有底牌固然是值得庆幸的好事,但如果连出牌的机会都错失,那再强的底牌都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