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已经失控了,先前的计划全部废弃,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地下房间里,等他们触发剧院的防卫机制。”幽深而狭窄的楼梯间之内,日耳曼人正沿着楼梯向下快速奔跑,他将手里的军刀直接扔开,坚硬的金属摔在冷冰冰的混凝土上,发出有些沉闷的撞击回响声,他又解下身上有些沉重的华美外衣,哗啦一声将外衣扔在身旁的楼梯上,嘴里也压低着声音发布命令:“不要因为慌张就傻乎乎地离开房间,让剧院去解决他们,我们还有机会。”
声音从日耳曼人的嘴巴里吐出,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发力,直接跳起来跃在空中,从楼梯的顶端一口气向下跳去,无形的话语与四周有些拥挤的墙壁碰撞,就像是乌黑的墨水落在雪白的毛巾上,瞬间就被吸收得干干净净,连半点回音或者回响都没能产生,这就是日耳曼人作为员工所能够享受的特别待遇,他的话语能够以剧院本身作为载体,直接从剧院内部的任何地方传达到作曲家那里。
伴随着日耳曼人落地时的闷响,从他的头顶上传来了那扇沉重铁门被推开的嘎吱响声,日耳曼人不由得皱紧自己的眉头,他原本希望追击在自己身后的迦勒底暗杀者,会被自己的踪迹导向穹顶上的控制室内,如果事态按照日耳曼人的安排发展,他就可以得到大量缓冲的安全时间,不过现在这样看起来,那个Assassin似乎并没有完全落进自己的陷阱,虽然那个恶劣暗杀者的行动多少被自己误导,可他最后似乎还是意识到了真相,又向着自己追击过来。
身后的某个地方传来不断逼近的咚咚脚步声,那个迦勒底来的从者似乎根本没有隐藏自己踪迹的打算,日耳曼人知道这是心理战术的一种,那个家伙想要用不断靠近的事实,来带给自己危机感和急迫感,其最终目的就是让自己感到不安而出现失误,日耳曼人扯扯自己的嘴角,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虽然日耳曼人总觉得,迦勒底的Assassin有时候显得愚蠢和迟钝,但总体而言,他在大多数情况下,始终是个阴险而又狡猾的敌人。
并没有被哈桑的心理战术所干扰,日耳曼人在心理上的冷静,直接反应在了行动的干脆利落桑上,将那仿佛带着诡异节奏的脚步声扔在脑后,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脚上的步伐也始终迅捷而稳定,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距离上的优势,一直到抵达楼梯间的底部,日耳曼人都没有出现半点疏漏或者迟疑,他没有给哈桑半点接近或者追赶上的可能性,全程都依靠着自己的理智和理性,保持着领先者的优势。
楼梯间底部的空间多少有些狭窄,光是站着个日耳曼人就已经显得拥挤,空间被冰冷冷的粗糙混凝土所包裹,一侧是不断传来逐渐逼近脚步声的幽深楼梯,而另一侧则是高高耸立着的漆黑铁门,日耳曼人在铁门的前方站定,然后对着身前的高大铁门用力推过去,那看似沉重的巨大铁门被日耳曼人轻轻一推,竟然如同被加热的黄油般向内侧无声地滑开,露出门后那昏暗阴森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就好像通往地狱般的深邃通道。
日耳曼人将铁门推开却并不走进去,而是直接转身将手伸向了门旁的混凝土墙壁上,摁下了某个隐藏在凹凸不平墙面上的按钮,铁门边上的墙壁轻微地晃动,然后哗地向内翻开了一扇齐腰高齐肩宽的活板门,日耳曼人又看了一眼向上的黑乎乎楼梯,那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但他可以听出其中蕴藏着的急躁,嘴角扯出嘲弄和奚落的冷笑,日耳曼人一弯腰就钻进了活板门那边的黑暗中,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狭窄通道中,混凝土活板门也无声地落下封好,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和踪影。
哈桑的反应绝对不算慢,但他和日耳曼人之间终究还是有这距离上的差距,在大约两分钟之后,哈桑的身影就像是狩猎的豹子般从楼梯上窜下来,只不过他所追捕的猎物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里只剩下空荡荡的楼梯间底部,以及毫不掩饰大大敞开的高耸铁门,或许还要加上在空气中飞舞的细小灰尘,以及从铁门那边传来的细微轰隆声,那声音就像是什么发动机所产生的声音,虽然只能隐约听见但却低沉又有力。
迦勒底的Assassin在冷冰冰的混凝土地板上站定,及时看出日耳曼人的布局,改变方向赶到这里来的哈桑,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瞬间,就意识到了日耳曼人的计划,这是个没有半点掩藏的两难困境,这大大敞开的铁门就是日耳曼人给出的题目,这个家伙将自己手上拥有的细微优势给发挥到了极点,他在逼迫哈桑于两者间做出选择,是选择前往一看就是陷阱的铁门那边,还是停留下来试着去寻找其他的道路,前者有极大可能,彻底落进日耳曼人的掌心,而后者需要大量的时间,同样顺应了日耳曼人的想法。
这是道无解的送命题。
哈桑有些无奈地深深叹息一声,他并没有浪费太多时间在犹豫纠结上,而是咬咬牙直接冲进了敞开的铁门,比起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浪费时间,又或者如同大海捞针般,去寻找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其他通道,哈桑还是更愿意采取能够产生影响的举动,他可以感受到日耳曼人心中的不安,虽然不清楚剧院内部其他地方的具体状况,但他可以感受到日耳曼人已经开始有些慌张了,显然是江峰或者贞德——江峰的可能性比较大,搞出了什么超出他预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