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松开握着旗枪的双手,一矮身躲过那对准头部的致命一拳,铁靴在有些泥泞的土地上轻巧地踏出步伐,他一转身就将身子晃到了追猎者的身后,手一伸直接握住了外骨骼的钢铁部分,另一只脚狠狠地踩在追猎者本体的外壳上,手用力狠狠向后一扯,外骨骼与机械身体的接口处发出一声凄惨的哀鸣,虽然被贞德扯得有些轻微地变形,但却仍然牢牢地卡在里面,坎曾的技术还是值得信赖的,不管是魔偶还是魔术。
“嗡!”追猎者的机械身体深处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响,它的上半部分身体猛然拦腰向后转去,伴随着呼呼喷出的苍白蒸汽,拳头朝着他身后的贞德狠狠砸过去,追猎者的反应干脆而又果断,贞德不得不松开握着外骨骼的手向后跃起,钢铁之拳擦着贞德的铁靴划过去,爆出一串亮闪闪的火花,贞德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以此抵消落地的冲击力,他看似状态正好,但那先前那凶猛过头的着地已经让他受了大大小小的隐伤,而这一次后翻又让贞德感到从身体的各处,都传来隐隐约约的痛楚。
“那么,现在就剩我们两个了,魔偶。”贞德强行无视了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他起身来将旗枪唤出,腰杆挺得笔直完全就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仿佛眼前的敌人轻松就可以解决,毕竟现在可不是可以让他露怯的时候,而就在两人刚刚互相缠斗的时候,坎曾和伊阿宋都已经从这里消失,只剩下地面上有些凌乱的痕迹证明了他们的去向,正如贞德所言,现在这里只剩下他和追猎者了:“在最后决胜的时刻来临之前,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追猎者当然没有理会贞德那略带挑衅的话语,事实上,刚刚那些诸如“You shall not pass!”之类的发言全部都是为了将贞德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所致,追猎者认为坎曾足够单独对付伊阿宋,就算他只有一半的外骨骼也是如此,虽然不清楚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会这样突然出现在面前,但追猎者认定这只不过是概率小到可以忽视的偶然事件,而贞德才是那个真正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存在,只要把贞德给缠在这里,不管战斗还是逃跑,追猎者相信坎曾都会搞定。
它只是再一次冷漠地出拳,就像是先前所有的拳头一样,没有任何动作和力度上的偏差,那是被记录在外骨骼数据库中的战斗法则,标准而毫无变化,面对这已经面对过数次的拳击,贞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经验丰富,他只是轻巧地向后一个撤步,就躲过了追猎者的拳头。
但贞德的惯性思维犯了一个错误,他正在面对的不是穿着外骨骼的莫斯利亚人,而是将外骨骼作为配件装配在身上的机械体,就像是所有经典而又老套的机器人动画片般,追猎者挥出的拳头猛然与手臂脱落,上面外骨骼连接的卡口也在瞬间松开,蒸汽从手掌的腕部喷涌而出,推动着钢铁拳头直接瞄准后撤的贞德飞过去。
不要说反应过来了,贞德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本来就不擅长机械构造,对于机器人更是怀揣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因为他觉得人造的非血肉生命实在是不可信任,这本来是无关紧要,甚至有些讨人喜欢的缺点和不足,但在此时却阴差阳错地限制了贞德的想象力和反应,他对于机器人的绝大多数理解仍然停留在会变形的程度上,这种火箭飞拳类型的攻击更是想都没有想到过。
蒸汽发出呜呜的轰鸣,小巧但坚硬的拳头如同箭矢狠狠砸在贞德的胸前,就算凭借着自身超凡的反应力,贞德及时将旗枪收回挡在拳头前面,但那巨大的力道仍然将旗枪的枪杆砸弯,然后直接击中的贞德的胸口,伴随数声什么东西断裂的清脆声响,贞德被这完全超乎他预料的攻击直接向后击飞,最后重重地摔在雪地里。
“咳噶!果然……我对你们这种冷冰冰的铁疙瘩,完全喜欢不起来啊。”倒在雪地里的贞德吐出一口鲜血,即使有旗枪作为缓冲,但刚刚的那一拳仍然打断了他数根肋骨,更糟糕的是,有断裂的肋骨直接斜着刺进了肺部,贞德现在的每口呼吸都伴随着浓浓的血腥味,以及从胸腔深处传来的被撕裂成两半般的痛楚:“直接把手掌发射出来,也太过胡来了吧……”
追猎者没有为自己的胜利作出任何发言,它甚至都不打算停下来谈谈自己的邪恶计划,在与贞德的交锋中,追猎者清楚地意识到靠着纯粹的近战难以取胜,所以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采用突如其来的远程手段,而事实证明,它的选择相当正确,面对着地上挣扎着起身的贞德,追猎者只是冷漠地抬起了另一只手,蒸汽开始从腕部喷射出来,它可没有和敌人长篇大论的习惯,诞生于格式塔意识的它几乎本能地将任务与目标视为最高要务。
但贞德也不是会傻乎乎地承受相同伤害的傻子,他强压下痛苦挣扎着起身,魔力在手心汇聚重新塑造手中的旗枪,将弯曲的枪杆修整笔直,就在他做这件事的同时,追猎者发射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火箭飞拳,贞德没有半分躲闪的意思,他反而毫不退让地正面迎上,旗枪的枪尖瞄准飞拳一刺一挑,直接让飞翔的铁拳狠狠砸进身旁的积雪,在雪里划出深深的痕迹。
“还没结束呢,铁疙瘩。”贞德将嘴角流下的鲜血抹掉,手中的旗枪重新摆好战斗的架势:“现在,让我们来打下半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