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小睡一会,江峰阁下。”约翰逊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当然听出了江峰话里的另一层意思,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会因为江峰的态度而感到不快,但现在,他真的十分疲惫和劳累,这辛劳不止是身体上的酸痛,而更多的是精神上的无力感,约翰逊现在只想赶紧解决一切回到迦勒底:“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如果有需要,直接叫醒我就好。”
江峰注意到约翰逊靠在副驾驶的位子上,直接闭上了眼睛,不一会竟然真地发出了轻微的鼾声,他这才发现魔术师受到的心理创伤似乎比他想象得更加严重,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于人类的精神创伤之类的,江峰是真心地完全一无所知。
“上面的,还是没办法和迦勒底联络吗?”江峰晃晃脑袋,手伸出打开的车窗拍拍汽车的车顶,玉藻前正盘腿坐在上面,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一个空弹夹,子弹就像涂上了胶水一昂摆在脚边的车顶上面,冷冽的眼神盯着脚边的子弹,又时不时扫向汽车的四周,哪怕被周围路过的普通民众用惊愕的眼光注视也毫不在意:“还有,找到那个一直跟着我们的家伙没有?”
“要是找到了我会说的,你这蠢货别来烦我。”玉藻前厌烦地一拍汽车的车顶,一直联络不上迦勒底让他有些烦躁,他一直在试着解除对方的魔术,但到现在他都没能成功,这种微妙的挫败感让玉藻前很想用狙击枪打爆些什么东西:“给我好好开车,你知不知道汽车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摇晃!”
“别对一战时代的汽车要求那么高啦,现在能有汽车开就已经很不错了。”江峰在被玉藻前用弹夹敲到之前收回手:“完全不需要急躁,凭借狐狸你的实力,一步步来就好了。”
“哼,知道就好。”玉藻前冷哼一声,他沉默了一会,又以十分严肃认真的语气对江峰说道:“敌人使用的魔术有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说来听听?”
“我在迦勒底的时候,曾经翻阅过从平安时代到冷战后期的发展史,当然,这只是我随意翻阅到的,我可从来没有刻意去背诵和记忆。”玉藻前用着脆弱无比的借口诉说道,他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宽边帽的帽檐:“那个不重要,总之,我对于世界各地的魔术发展史都有一定了解,你只要知道这个就好,其他多余的事情没有在意的必要。”
“咳哼!然后,就是敌人魔术的古怪之处了!”玉藻前轻咳了一声,强行绕开了关于自己的读书问题,接着说道:“就像是擅长数学的人可以通过题目来判断出题人的水平一样,我也可以通过咒术和魔术来判断施术者的水平。”
“敌方的咒术,有着一种……太过先进的诡异感。”玉藻前逐字逐句思衬着,试着尽量以江峰可以理解的话语来讲述:“虽然底子还是这个时代俄罗斯地区的魔术风格,但整体的构造却早已远超这个时代的顶尖水平。”
“也就是说,这个阻断迦勒底与我们通讯的魔术,它的施术者是个水平超前世界的天才?”
“不,说是天才有些不合适,魔术中的所谓天才,更多是指那些顺应了时代流向,改进出能够成体系流传于世魔术和咒术的存在。”玉藻前将一枚子弹捡起来握在手中,十分恶劣地随手扔向路旁行人:“又或者指那些能够超越当前时代限制,开创出全新魔术咒术系统,完全不被规则和历史束缚的家伙。”
“这个施术者不一样,这家伙……是个偏才。”
“偏才?”
“这个阻断联络的结界有着很清晰的,这个时代的俄罗斯魔术风格的基盘,但整体构架却又偏向于古代埃及的魔术骨架构造,一些细节却又像是圣堂教会的手笔,而在细微的小地方,我还发现了些许印度魔术的痕迹。”
“这个结界就像是参照了从古至今众多魔术的部件,再以施术者自身的才华和巧思拼接起来的畸形合成兽,那个施术者,既不是开创新道路的人,也不是拓宽旧道路的人,那家伙更像是一个……卖地图的。”
“……这是什么迷之比喻?”
“凭借天赋将魔术整合起来,让不同体系的道路清晰地在同一张地图上展示出来,这种人……没道理会出现在这样动乱不安,时刻都有新事物诞生旧事物死去的年代。”玉藻前的声音充满了无法理解的疑惑:“魔术的历史上也出现过这样的天才整合者,但他们几乎都出现在和平的盛世,有着这等天赋的人在这种混乱的环境,往往会成为开创者或继承者,像这样的整合者,真是充满了违和感。”
“是这样吗,也就是说,对手是一个,魔术师中的异类吗……”
“有想到什么人吗,快去想,你的作用也就这么点了。”
“那位魔术师,是在使用俄罗斯的魔术体系作为底盘对吗?”
“底盘……你要是再用这种说法我就打爆你的头,不过没错,结界的基础是这个时代的俄罗斯魔术。”
“咳咳,那也就是说,施术者与俄罗斯相关,而且是个相当独特的天才……”
“想到谁了?”
“有一个,海伦娜·布拉瓦茨基,所谓的布拉瓦茨基夫人,神智学的开创者……现在是1917年,而那个布拉瓦茨基我记得好像19世纪末就死了,她可以被作为英灵召唤到这个年代吗……而且,对方的魔术师应该还擅长魔偶的制造,毕竟约翰逊他们被魔偶袭击到几乎全灭,而布拉瓦茨基夫人似乎没有多少有关于魔偶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