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实质上也是个神经质啊,根本不是可以安心和她生活的类型,不离婚才是脑子有问题吧。”伊阿宋哀叹一声,双眼无神地看向牢房的天花板,就像是在回忆着过去一切的种种:“最开始我确实是很高兴啦,可以找到那样一个好女人做妻子,和阿尔戈号上其他家伙那样的悲惨婚姻,强得不是一点两点。”
“但我很快就发现,我错得一塌糊涂,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啊。”
“怎么会……她不是……很喜欢你吗?”
江峰越来越觉得命运真是太他娘不可捉摸了,自己的人生到底是飙车飚上了怎样的歧路,才会在1917年俄罗斯的牢房里,听着古希腊阿尔戈号的船长伊阿宋谈自己的婚姻史,而且外面还有一帮人和不是人的玩意,想方设法地要把自己给狠狠弄死。
人生啊,就像是一部垃圾电影,你永远也猜不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像是伊阿宋的婚姻史。
“我最开始是很高兴的,能找到一个温柔漂亮,她爱我我也爱她的妻子,可然后我就知道了,那个女人为了金羊毛,杀掉自己弟弟的事情。”伊阿宋苦恼地低下头,整个人缩成一团,看着像是个可怜而又脏兮兮的毛球:“那时候真心把我给吓傻了啊,那可是她的亲弟弟唉,都能那样毫不犹豫地杀死分尸,这样的家伙能一起过日子吗。”
“呃……你这样说的话……”
“我想要一个可以一起安安心心生活的妻子,不想要一个随时都可以往别人背后捅刀的女巫啊。”伊阿宋无意识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稻草,握在手中揉揉然后直接扯断:“那个时候她还爱着我,所以可以为了我去杀掉所有挡路的人,但如果未来她又爱上别人呢,我可不想哪天回家,喝了一碗肉汤之后就突然原地暴死。”
“要怎么说的话,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江峰挠挠头,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未婚的单身死处男,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对伊阿宋指手画脚。
“唉……”伊阿宋长叹一声头靠在墙上,顺手从身边又抓起一把杂草,有一下每一下地揉在一起又一根根扯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牢房里的场面一时之间被有些尴尬的安静笼罩,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过很幸运的是,这份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从门外传来了人声和喧哗的声音,江峰打了个激灵站起身来,他又看向伊阿宋,伊阿宋回瞪他,最后叹着气摇摇头,对着江峰指指自己,然后摇摇头。
【也就是……不能打吗……】江峰思索道:【得想一个办法……嗯……】
——————————
保安团的团员,米哈依尔的外甥,鲍里斯·瓦连金·斯坦尼斯拉夫靠着墙站直身子,虽然他总觉得自己被舅舅讨厌了,不然为什么会派他来看守,还是在这最深的牢房,这里又冷又湿又暗,没有人喜欢到这里来,不过这是他的舅舅亲自指派的工作,他可不想让自己的舅舅失望。
想到自己的舅舅,鲍里斯就觉得情绪复杂又古怪,酸甜苦辣什么滋味都有,他的母亲好不容易从乡下进了城,当了某个贵族的情人生下了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可以借着贵族的势力过上好日子,结果自己的生父在沙皇被杀的那一天就跑路了,把自己和母亲给扔在了莫斯科,最后还是自己那个一直被母亲瞧不起的农夫舅舅帮了自家一把,他倒也不是责怪自己的生父抛妻弃子,毕竟母亲和自己始终是上不得台面的,只是心里始终觉得不甘心不爽快,无法掌握自己命运的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嘿!嘿!那边的小哥!那边的小哥!老兄!好朋友!”
有男人的声音从身边的牢门里传出来,鲍里斯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顺着送食物的缝隙往外看,那双眼睛眨啊眨的,让人很想一手指扎过去戳爆。
鲍里斯转头,没有理会牢房里的家伙。
“好朋友!你多大了!有二十岁了吗?”牢门那边的人仍然不死心,仍然坚持地问道,那个声音听起来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总体而言还算舒服,是那种还算耐听的声音:“我猜一猜,你今年二十五岁了,对吗?”
“我才二十一岁。”鲍里斯皱皱眉头,不由得出声矫正,自己看起来难道有那么老吗,不管怎么样,自己小时候也算是半个贵族少爷啊。
“哦,原来如此,但我要说一句,好朋友,你看起来真的比你实际上的年纪比较老,你平时一定过得很辛苦吧。”牢门里的声音侃侃而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鲍里斯是相熟的朋友:“你不像是一个会给人看门的人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吧,真是可怜啊。”
“……和你没什么关系,快点闭嘴吧。”鲍里斯厌恶地瞥了一眼牢门里透露出来的眼睛,这又是个想和自己套近乎的犯人,这样的家伙自己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真是让人厌恶烦躁:“我不会进去揍你,但也绝对不会对你网开一面,别啰嗦了。”
“我看到你的手,上面没有什么茧呢,你不是农民吧,我猜也是,农民怎么可能这么整洁又具有贵族气质。”里面的声音似乎并没有在意鲍里斯的警告,而是不紧不慢地缓缓说道:“你应该读过书——不对,你肯定读过书,你是哪个贵族的孩子吗,还是私生子?”
“住嘴!”鲍里斯被这个声音激起了对过去的回忆,他猛地一砸铁门,发出一声巨响让里面的人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