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双手揪住太宰治腰侧的衣服,闭上眼睛,抬起下巴。
原本以为太宰先生和往常一样不会理她,却听见衣料窸窣声,太宰先生好像后退了一点,慢慢俯下身。
感受到气息靠近,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乱了一拍。
难道……
岩永琴子期待着,期待着……脸颊被人一捏。
她吃痛地睁开眼睛。太宰治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表情有点不大自然,像是情不自禁又忽然清醒,还未来得及掩饰的慌乱一闪而过。
他故作冷淡,戏谑地说。
“我、才、不、要。”
“太宰先生!”
“在医院里别闹。”
“……”
旁观者清,魏尔伦发出一声低笑:“呵。”
今天的约会是泡汤了,惦念着ICU里的少年,她征求了一下太宰先生的意见,他问了一句“是那个跟中也长得一样的家伙?”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他们一起留在了医院。
可能是做任务累了,太宰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一只手和她十指交叉,体温通过相贴的掌心交融。
平时都不太愿意跟她做这个动作的,今天意外地好说话嘛,太宰先生。
另一边是魏尔伦。
岩永琴子坐在中间,继续跟他谈刚才的话题。
“我确实想安排您去孤儿院,但不是照顾孩子。这件事有很重要的考量,您听我说。”
“……你说。”
第一点。
“我担心孤儿院会遭受袭击。”
魏尔伦立刻明白。
“商业竞争?还是政治斗争?”
“都有可能,这两个领域我们集团都有涉及。”
“岩永集团如今风头正盛。正面竞争不过,某些势力可能会采取低劣手段。”
比如袭击孤儿院。
“孤儿院现在隶属我们名下,一旦出事,‘如果不是你们收养这么多孤儿,他们也不会全部遇害’‘为什么你们不做好安保工作’?!”
“——这样的舆论就会甚嚣尘上。”
魏尔伦脸色严肃了些。
“舆论是其次,更重要的是生命。”
“您实力高强。这件事只有交予您做,我才能放心。”
她诚恳道:“我也会去物色专业的保卫人员。这段期间,希望您能先接手。”
魏尔伦陷入沉默。
第二点。
“我调查过,那个院长也是孤儿院长大,经历过战乱。这样的经历导致他教育方式极端,那个叫中岛敦的孩子有被虐待过的迹象。”
“想要让中岛敦依靠憎恨活下去吗?”
魏尔伦明白这种滋味。
他说:“担心这点的话,你换个院长不就好了,或者强行要求他改正。”
“反正你开口,他也不得不照做吧。”
没理会魏尔伦那点挖苦,岩永琴子道:“那个院长管理孤儿院很多年了,不能随便换。”
“谈话效果也持续不长,他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比如魏尔伦先生,不也是濒死之际才改变想法的吗。”
她斜眼。
“固执的老男人呐~”
“……”
魏尔伦一口气哽在喉咙。
她悄悄弯曲指节,挠了挠太宰治掌心。
旁听她和魏尔伦谈话的少年睁开眼睛,略无奈地扫她一眼。
这样的太宰先生看上去也好喜欢!
岩永琴子飞快地凑过去往他脸上亲了一口,又马上坐回去,和魏尔伦说起第三点。
“他关押中岛敦,也跟中岛敦的异能有关。”
“那孩子会变成老虎,自身又不能控制,在孤儿院是件很危险的事。”
“不过,即使是伤人的利刃,如果能教他收鞘的方法,也能发挥出很大的作用。”
她朝ICU示意,“里面那位少年也是。”
“培养弟子,将技艺传授下去,难道不是件很开心的事吗。就像兰波先生当初教导您一样。”
魏尔伦十指交叉置于身前,凝视虚空,长久地沉默。
“……有什么可开心的。”
能听出来魏尔伦的态度已经松动。
旁边,急救灯熄灭。
凭借顽强的意志,少年活了下来。
“魏尔伦先生,给他取个名字吧。”
岩永琴子笑道:“照你的思路,其实他才算你弟弟,不是中也先生。”
魏尔伦思索片刻。
“就叫他‘保尔’吧,我名字的一部分。”
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受——传承。
正如兰波把本名“魏尔伦”给了他,现在,他又把名字给了这位少年。
少年还在熟睡,魏尔伦留在病房。
岩永琴子打算和太宰治在附近转转。
走出病房后,她看向手里的立方体:“兰波先生,这样会为难魏尔伦先生吗?”
金色的灵魂跃动了一下。
她笑起来:“那就好。”
太宰治忽然停住脚步。
走廊尽头拐角是露台。从这里望下去,能看到医院栽种的樱花簇拥成片,穿着病号服的人、照顾他们的护工、穿白大褂的医者在下面驻足观赏。
她不禁感慨:“景色真好。”
他们并肩站着,都没说话,又像在无声交谈。
风吹过,樱花扑簌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