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先生——”
岩永琴子幸福地就要往他怀里钻,想要蹭蹭。谁知太宰治浑身一僵,双手放在她肩头,摁住不让动。
接着,他翻身坐到床边,背对着她。他的声音乍一听与平常无异,仔细听才能听出一丝不自然,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快去收拾。”
清晨脑袋还有些沉闷,岩永琴子没有多想,揉着眼睛走回自己房间洗漱。
“好吧。”
“太宰先生好了过来找我。”
洗漱好,换上一套漂亮的裙装后,岩永琴子坐在梳妆台前,女仆正在为她打理头发。
敲门过后,太宰治走了进来。
他的衬衫西裤昨晚换下后管家就拿去干洗熨平了,现在穿在身上,显得崭新笔挺。
岩永琴子对女仆道:“你先下去吧。”
“是。”
临走时,女仆道:“早饭已经备好,雪莱小姐和乙骨先生已经在饭厅了。您和男朋友收拾好就可以下来了。”
“好的,谢谢。”
岩永琴子冲太宰治扬了扬手里的梳子,示意他过来接活。
有男朋友在当然不用女仆啦,多好的增加亲密度的行为。
太宰治没说什么,学着女仆刚才的样子给她梳头发,缓缓开口。
“你的眼睛……”
“哦,对。”
“太宰先生好像还没见过我这副模样。”
岩永琴子撩起刘海,完整露出右眼。眼眶里是黑洞,什么都没有。
她的义眼不时就要取下,用药水浸泡,现在还没戴上。
义肢也是。
所以她现在展现在太宰治面前的,是原本残缺的模样。
容貌精致、身体残缺,很难让人不联想到怪谈中凄怨貌美的人偶,萦绕着淡淡的怪异与不详。
“觉得可怕吗?”
她意味不明地问,一眨不眨地盯着镜子里太宰治的表情。
“有什么好怕的。”
太宰治语气未变。
岩永琴子撇嘴。
“也是,太宰先生估计见过不少比这更可怕的尸体。”
“……不是这个意思……没什么。”
太宰先生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没等她开口,他问:“有拿回来的办法吗?”
眼睛和腿吗?
岩永琴子将义眼戴上,然后拿过一旁的义肢,撩起裙摆,往大腿上安装。太宰治在一旁默默搭手。
“当然不行。”
“这可是成为神的代价。”
“这么多年了,我都没考虑过把眼睛和腿拿回来的事。应该说从一开始就没想过。”
毕竟也不影响正常生活。
“很大概率是拿不回来的,就像献祭一样。”
岩永琴子试着想了想,“如果拿回来,那个时候我就不是智慧之神了。”
“——大概是我丧失行动力,或者因意外而死的时候吧。”
太宰治呼吸一滞。
岩永琴子没有察觉,一脸无所谓地说。
“到时候拿回来的意义也不大了……太宰先生?”
“……没事。”
缠着绷带的手伸到她面前,把她扶起来。
“走吧。”太宰治轻声道。
他们来到饭厅,和雪莱、乙骨打了个招呼后坐下。
太宰治日常睡眠不足,脸上看不出变化。倒是岩永琴子忙于夜袭,整个人有点蔫蔫的。
雪莱看出来了,关心道:“没睡好吗,亲爱的?”
“昨晚折腾太晚了。”
雪莱惊呼:“是妖精打架?!”
她看向太宰治眼神都变了。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太宰先生。
动作十分迅速!
太宰治挑着碗里的蟹肉,视而不见。
“不是啦。”
岩永琴子切开盘里的荷包蛋。
太宰先生才没那么主动呢。
吃完早饭,岩永琴子把雪莱和随从送上前往东京湾的车,并约定好一定会去英国玩。
之后,她带乙骨忧太去地下室见魏尔伦。
看看魏尔伦需要多久把力量恢复到能打开“门”的程度。
虽说是地下室,但环境一点不比楼上差,宽敞明亮,还有日式假山流水。
天窗投下外面的阳光,魏尔伦就坐在榻榻米的案几前,看书作诗写俳句。
旁边一盏清茶,还有一盘削成块的洋梨。
简直岁月静好,与世无争。
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像在坐月子。
“早上好,魏尔伦先生。昨晚的烟花好看吗?”
听岩永琴子说明来意后,男人放下毛笔,眼皮轻掀,语气平淡骄矜。
“五个月。”
这么久?
连乙骨忧太也面露难色。
岩永琴子摊开掌心,金黄色立方体显现。
“兰波先生,你看,魏尔伦先生在吃梨,你却连灵魂都没恢复,好可怜哦。”
魏尔伦:“……”
这是威胁吧,赤/裸裸的威胁吧?
“四个半月,不能再减了。”他说。
以为是在市场买菜吗,还能讨价还价的那种。
估计这个时长已经是极限了,岩永琴子没再说什么。
“那就拜托您了。”
乙骨忧太给魏尔伦道谢,先回了楼上。岩永琴子在魏尔伦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