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察言观色,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闹到太宰先生的小朋友,特地开得平稳。
太宰治的手搭在腿上。岩永琴子发梢不时划过他手背,轿车微小的颠簸,反倒加剧了这种酥痒感。
像是羽毛扫过心尖。
岩永琴子头发是比他淡的栗色,又蓬又卷,毛绒绒的。
太宰治指尖捻起一绺发丝把玩,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还不醒……就这么信任我?”
“把琴子大小姐拉去卖了,应该能赚到不少钱吧。”
坐副驾驶的木村忍不住从后视镜偷窥。
太宰大人,没见过您这种,一边说要把人卖了,一边还笑得温柔的。
太宰治温柔的样子并不少见。
比如他给敌人的死亡越多,他会笑得越温柔。
但那都是虚假的。
出于一种病态的情绪,并非发自内心。
现在不一样。
多么柔情似水倒不至于,那点温柔的情绪很淡,像冰雪初融。
但能看出是发自内心,想要喜欢、爱护,甚至还有一丝不熟练的笨拙感。
这真的是那位太宰大人吗?
车厢里温度骤降。
木村猝不及防与太宰治对上视线。
“看什么。”
他的上司语气冰冷。
木村捂脸,木村哀嚎。
太宰先生,我真的不是在看您女朋友!
您用不着那么紧张护着!
感觉自己被上司针对,感觉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好在同事此刻开口解救了他。
“太宰先生。”
司机沉稳开口:“那个人已经到了。”
太宰治露出带有死亡气息的微笑。
“很好。”
山阴地区,温泉街。
和不夜的市区不同,这片街区大多户人家都在睡梦中。
诊所。
门窗紧闭。二楼窗帘缝隙漆黑,夫妻俩应该是在睡觉。
保镖跌跌撞撞闯进院子里,撞倒了好几盆盆栽。他浑身狼狈不堪,手里握着一枚手榴弹。
被魏尔伦打晕醒来后,他趁着人多逃了出来。
N给他最后的指示是杀掉诊所这对夫妻。
要不是他们提醒岩永琴子,她怎么会想起研究所的事!
都是他们的错!
保镖眼里迸发出恨意。
他勾住手榴弹的环,刚准备拉开,一发子弹击中他手背。
保镖发出吃痛的声音。手榴弹掉到地上。
枪上装了消声器,没有听到开枪的声音。
——谁?!
脚步声由远及近。
阴云散开,露出背后的血月。
冷清的月光也照亮了少年的脸。
保镖神色扭曲了一瞬。
“是你?!”
意识到被包围了,他咬牙。
“这件事与港口黑/手/党没有关系吧?!”
太宰治歪头,露出气得人牙痒痒的思索神色。
“嗯……实在要说的话,是有呢。”
毕竟是帽子架的父母。
不过这样,不就成了他特地为了保护中也的父母前来吗。
不不,这可不行,想想都要恶心死啦!
跟中也说,找到你父母啦,再告诉他,你父母没啦。
那才符合他的恶趣味。
不过呢……
太宰治微微抬起下巴,感受夜风的流动。
他的观察力比普通人敏锐许多。
和琴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一长,也能通过气流细微的不同,勉强判断出周围有没有妖怪存在。
比如现在。
他能察觉院子四周潜伏着妖怪。
应该是琴子担心敌人会对这对夫妇动手,所以早就布置好的。
也是,他能想到的,琴子也能想到。
所以很遗憾,不能那样戏弄中也了。
“虽然琴子有她处置你的方式,但我果然还是想亲自动手啊。”
太宰治鸢瞳无光,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毕竟你几次都暗中想害死她。”
即使有保护行为,也只是为了保镖身份不被怀疑。
所以,是为了岩永小姐来的,帮她做到最完美的善后?
保镖:“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跟她关系这么好了。”
知道自己今晚难逃一劫,他干脆把所有恶意都释放了出来。
“岩永小姐因为车祸住院那段时间,你一次都没来看过她吧?”
“她腿脚不便,还一次次跑来横滨找你。每次你躲着她,你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吗,她再怎么乐观坚强,也是需要呵护的女孩子啊!”
“平时对岩永小姐冷言冷语,爱搭不理。现在你来告诉我,你是专程来帮她的?”
“别笑掉大牙了!你要是真想对她好,你当面对她说啊,这算什么?!”
太宰治没有说话,表情隐藏在阴影中。
身侧,拳头缓缓捏紧,隐隐颤抖。
“呵呵,我忘了,像你们这种杀人机器,想和岩永小姐走在阳光下?你配吗?”
终于,在保镖露出最恶毒的笑容时,他抬起手。
枪口火花四溅。
保镖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抖个不停,被打成蜂窝,倒地。
“清理干净。”
太宰治下令。
下属动作很快,搬走尸体,清理血迹,连盆栽和草坪也修补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