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福不信,这时候才有点后悔刚刚怎么没继续看下去,于是打定主意非要拖白沙神出来。手指尖还没挨上跟个含羞草一样受惊地使劲把自己往小里卷的白沙神呢,背后突然贴上一片温热。
酆都大帝从后往前虚拦住他——说是拦,都快呈一个拥抱的姿势了,不过一触及分,低声询问:“你呢,之前我问你为什么觉得紫色温暖。”
“……”青福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僵在原地顿了一会,慢半拍地思考究竟要不要打过去,嘴已经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张开了,“我出生那年,秦国饥荒。爹娘本想将我跟另一对夫妻的子女换了来吃,幸而得一商队路过,青老太太买下我带回她家,当做亲孙养大。祖母偏好紫色,说此色虽为人称间色,但其实很难染出,每每都会用此作衣裳……”
渐渐地,青福也开始觉得紫色美了,最初只是单纯的欣赏,等到青老太太身死,这就更像是一种执着的情怀,对于青福来说是延续,好像亲人通过这紫色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青福头一次觉得尴尬,不过他尴尬的方式一向与众不同,用比方才更加逼人的眼神质问道,“休要岔话,本是我在问你。”
青福的古腔都不自觉地冒出来了:“你又为何宁愿困守此间,不愿离去?”
酆都大帝悄悄收回本想向青福探出的手,笑了一下:“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看到青福的眼神一下变得不善,酆都大帝正经了一下神色,“若是你呢?倘若能换亲人满堂,共享天伦,你愿不愿受这神魂撕裂之苦?”
青福本能地就想回怼酆都大帝的每一句话,但嘴刚张开:“……”
他愿的,如果当真可以,祖母就是赶他他也不走。
酆都大帝实在没忍住,重新抬手,拨弄了一下垂落在青福眼前,将他失神的眼神衬得更加怅惘的鬓发。
恋家的狗勾有一天在家里意外发现了一只流浪的猫咪,这只猫咪又凶又野,随便做点什么就要弄坏家里的东西。
狗勾想赶走坏坏的猫咪,但偶尔却会看见猫咪不经意间露出的软肚皮,看到猫咪独自舔舐自己蓬松漂亮的毛毛下遮掩得不太严实的伤痕。
有那么一天,狗勾好不容易接近警惕的猫咪,在对方矜持的容许下看清毛茸茸下的伤痕,突然冒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恋家的狗勾想抱抱猫咪,把这只流浪的小可爱叼进自己的窝里去。
茶几底下被迫围观俩人心路历程的白沙神:“…………”
他应该下地狱,不应该在这里。
·
基于白沙神点拨了大帝的爱情,酆都大帝决定给他一个痛快,动手的时候还悄悄背着青福在白沙神耳边诚恳道谢:“谢谢。”
……你表达感谢就是打死恩人是吧?白沙神已经疲了,连眼珠子都不想瞪,闭上眼受死。
多年兴风作浪,白沙神早已不算神明,说什么“海龙”也不过是他抬捧一下自己的身份,实则已经和一般妖祟鬼怪无疑,连上天庭受审的资格也没有。
幻境随着白沙神魂飞魄散而破解,青福刚睁开眼,就被诸多弟妹淹没:
画皮:“大哥!!大哥啊,急死我了,小五我以泪洗面,就差对天起誓愿用己命换大哥平安……”
孟姜女死死扒拉住画皮:“你瞎扯!你眼妆都没花一个!大哥,你要看清这狐媚子的真面目啊!!”
聂小倩也啜泣:“虽然cp很好嗑,但是变成梁祝那样的死鸳鸯就不甜了……”
许仙和法海就务实多了,一个问白沙神死没死,一个问被白沙神困住的乘客们有没有事。
酆都大帝刚拨云见雾,这会就是想腻在青福身边的时候,被弟妹们一挤,神情难得有点不高兴:“……”稍微想了一下,酆都大帝便往逐渐散去的风暴中一抓。
飞机一下从风暴中显形,平稳地搁置在地面上,舱门打开后,从里面叽里咕噜接连滚出面色青白的乘客,双脚——或者四肢刚挨到踏实的地面,就狂吐起来。
佛道众人连忙行动起来,许仙和法海也拉着聂小倩她们一块帮忙,将人扶上担架后送回指挥部。
趁着碍事的弟妹们都被调开,酆都大帝状似自然地信步走到青福身边,没抱什么期待,就是纯搭话道:“青福这名,是你随青老太太改来的?”
基于青老太太对青福的救命与养育之恩,酆都大帝念起这四个字都颇为郑重,带着尊敬。
青福还处在莫名的尴尬中没脱离出来,从鼻子里出气哼唧了一声。
有个响都是好事嘛,酆都大帝又顺着往下聊:“真就没个小字?”
其实这话之前他也问过,让安天龙的俄而现身给搅和了。不过,说实话,就算不搅和,青福多半也不会告诉他……
酆都大帝都已经开始思索下一个话题了,就听青福嘴里生硬地蹦出两字:“君房。”
酆都大帝:“哦,一会怎么回……嗯??”
青福是想到了幻境中发觉的种种,觉得自己老拿冷屁股贴人家热脸实属有些过分,才硬从牙缝里逼出两字。本身就不大自在,被酆都大帝突然拔高的一声“嗯”一吓,更加不自在,反应在脸上就是浓浓的不爽。
酆都大帝连忙调缓语气,免得再吓到已经开始炸毛的猫:“君子的君,禅房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