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谁也没想到,傅里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等所有人都在傅里的院子聚齐后,几个打过交道,也知道彼此干过的事儿的人一对眼儿,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和相熟的人一对头,发
现自己知道的所有贪过府上银两的下人全都被叫到院子后,哪怕是之前坚定认为傅里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人心里也慌了。
若傅里真不准备严惩他们,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给他们施恩,笼络心腹,她根本就不会大张旗鼓地将所有人都叫到自己的院子
正常的做法,难道不应该是一个一个地叫到面前恩威并施,然后逐个击破?
等到傅里从房间里出来后,其中一个擅长看人眼色的管事在发现傅里眼里一片冰寒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还不等傅里开口,便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太太,奴才错了,奴才马上就去将当初昧下的银子还上,还请太太看在奴才为定威侯府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儿上,不要将奴才赶出定威侯府。”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这位管事为什么突然下跪,但听他的话也明白了什么,一时间个个心生惶恐,噗通噗通地跟下饺子似的跪了一地。
很快,傅里的院子里便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认错求饶声。
傅里一腔怒火被扑灭在了肚子里,都快被这些人的举动给气笑了,她看着最开始带头认错的那个管事,问到:“你叫什么名字,管的是什么差事?”
那人抬头看了傅里遗憾,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回太太,奴才牛大,管的采买的活儿。”
傅里眼皮轻撩,嘴角带着笑:“采买?若是我没记错,采买可是油水最大的差事,而这几年,你在这个职位上可贪了不少银子,其数目之大,几乎可以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儿买上一栋不大的宅子了。”
虽说定威侯府的贪污情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一个月被贪污掉的银子也没有超过五百之数,但所谓的金字塔效应同样可以对应到定威侯府这些下人们的贪污链上
尽管定威侯府一个月被贪掉的银子接近五百两,然而其中大部分都落在了相关管事手上,等这些管事拿到了自己满意的数目后,剩下的小部分账款才会分给下面的小喽啰。若说管事一个月能贪掉两三百两的银子,剩下的几十号人,恐怕每个人都只能分上十来两银子而已。
而这位掌管采买差事的牛大,恐怕一个月至少能拿到一百两白银。
三年,三十六个月,每个月二百两……
牛大若真的贪了这么多银子,指不定手上的钱还真能和荣国府的赖嬷嬷一家一样,可以在荣国府外面购下一栋宅子。
牛大面色刷一下全白,恍惚一看,还以为他脸上贴了张白纸,瞧着可怕又可怜。
他赶紧跪地求饶:“太太,奴才知错了,奴才马上就回家将那宅子给卖了,您放心,这些年京城里的宅子价格又升了许多,奴才一定能将当初贪的那些银子给还上……”
傅里愣了下,这人还真买了栋宅子啊。
在看其他人,竟发现他们眼里满是惊恐,似乎被她刚才的“神机妙算”给吓到了。
这些人手上也不干净,见牛大背着府上的主子在外面买了栋宅子,太太才进门就知道了,他们这些人贪来的银子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花出去,就算有些花了的,也不过是与府上其他人做交易,这种事儿又不隐蔽,恐怕太太随便一查,便能将他们查个底儿掉。
想到这儿,下人们脸上的懵懂侥幸瞬间被打碎,一个个红了眼眶,咚咚咚地开始给傅里磕头求饶,纷纷开口说自己一定会尽快将当初贪来的银子还上,只希望傅里不要将他们赶出定威侯府。
有些个身上揣了银子的,甚至当场就从怀里掏出来想要交给傅里。
傅里:“……”她说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有人会信吗?
虽然不是有意,但这个误会带来的结果,却让傅里相当满意。
傅里看着这些人,突然笑了:“还是算了,老太太之前待你们可不薄,可你们仍旧做出了欺上瞒下,将定威侯府的银子偷回自己家的事儿,我的性子可不比老太太和善,以后可有你们的罪受,将你们留下来,可不止是福是祸。”
说完,她便叫人将这些下人的家直接抄了,然后情节严重的直接发卖,情节轻微的则直接打发了庄子上。
不是没人前来求情,甚至有人仗着自己家生子的身份,仗着自己为卫家效力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情分,试图威胁傅里对这些人轻拿轻放。
然后,傅里直接将威胁她的人一起发卖了,而那些求情的,也干脆罚了三个月的月银。
这下,再没有人敢对傅里的决定多说什么了。
就连颇得傅里重用的冬夏,见此也不敢为自己好姐妹的父母求情,只能乖乖站在傅里身后,难受地避开好姐妹求助的目光。
傅里看了一眼,对冬夏愈发满意。
干得了实事儿,就算朋友的数量有些太多,但只要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倒也算不上什么缺点。
傅里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要将这冬夏当做左膀右臂来培养了。
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傅里便雷厉风行地将这些人全部处理得干干净净。
消息传出后,府上的下人对这位新太太的观感变得无比复杂,既害怕傅里的雷厉风行的手段,又敬佩于她这么快就将府上账册查清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