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内是看不到足印了,因为上午及时清理过了。
什么?
没有破案不能清扫?
这种事是不存在的。
因为墓园管理者非常清楚,盗尸贼有多狡猾,也许要耗费三五年才能抓到他们。难道要把乱七八糟的痕迹一直留着?
这完全在意料之内。
该有效率的地方没有效率,比如每年都有盗尸案不知何时告破;不需要有效率的地方却乱有效率,比如粉饰太平地迅速整理墓园。
玛丽似乎不含任何讥讽地接受了管理员的说辞。“行吧,但愿早日找到盗尸贼。”
没再多逗留。
前往沃勒·雷吉在香草路上的住所。
走出墓园,玛丽特意瞧了一眼。
街口只剩一辆自己的那辆马车了,罗曼夫人似乎提前离开了。这次两人的再见是匆匆结束了?
玛丽眨了眨眼,脸上仿佛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就登上马车,与律师斯普林一起前往香草街看房。
马车靠近香草街。
哐当——
前方不远处,重物砸落声突然乍响。
正当玛丽的马车靠近沃勒·雷吉家,就听到无法掩饰的对骂声。
“老雷吉,你必须要赔偿我们家的损失。你儿子不学好,沃勒倒是死得轻松,但他招来的那些麻烦,是来骚扰我家了!”
“皮特,你在干什么?你竟然敢砸桌子!”
“老雷吉,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怎么不敢!昨天夜里,那伙人比我砸得可凶狠得多了。他们直说是来抢钱的,因为沃勒惹了他们的头目,这是特意来报复的!”
房里的争执声越来越大。
周边邻居也探头探脑地出来瞧热闹了。
虽然吵吵嚷嚷的,但也不难听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皮特的女儿贝拉,与老雷吉的儿子沃勒,两人早前向外宣布订婚,原本是明年的夏天结婚。
然而,人并非一成不变。
沃勒在一年前因为见义勇为得了一笔感谢金,他买下了香草路的房子后,手上还有余款就去了纽约炒股。
期间,沃勒爱上了酒吧的夜生活。
他和几位漂亮女性走得很近,据说其中有一位女性本身是纽约短袜子帮头目的情妇。
这就引来了报复。
哪怕沃勒已经因病身亡,但短袜子帮的头目还要出一口气,派人前往沃勒的老家波士顿。直接找上了沃勒的未婚妻乱砸一通,顺便抢走了一些钱财,说明了是要报复。
只听老皮特大喊,“老雷吉,凭什么家里被砸的不是你!就凭你住在警局边上吗?既然这样,那我倒要来问问你准备怎么赔偿我家?还有,你别坑其他人了,现在敢把香草路的房子卖出去,万一那些恶贼来砸这里呢?”
香草路的房子,沃勒原计划是要作为他与贝拉的婚房住所,谁也没有想到生活会如此无常变化。
人,难道真的有钱就会变坏?
如果‘坏’这个词太主观臆断,那可以问,是不是有了钱就会彻底改变了秉性与习惯?
斯普林律师只觉得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
是的,他是一位国际化的律师,知道一些东方的事。据说黄历是种很奇妙的运气预测书籍。先是遇上了沃勒墓园被盗尸贼光顾,现在又遇上了沃勒的未婚妻家被砸。
“明顿先生,今天的看房计划应该是泡汤了。”
斯普林指向争吵发源的地方,“那就是我们要去勘察的地方。”
玛丽却像是确定了什么,反而一脸愉悦。
“不错啊,今天的运气真的不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下我知道这套房子存在明显问题,那么不会轻易掉坑里了。”
斯普林闻言,侧头仔细看了看明顿先生,确定委托人是真的没有一丝败兴的恼怒。要怎么说呢?这心态,真的好。
事情发展至此,没必要多在香草路耽搁。
斯普林下车前去敲门,言简意赅地表明了他很失望。
因为老雷吉隐瞒了房屋潜在的安全隐患,让他的委托人没有意愿购买这套房子。
老雷吉也不必多加挽留和解释。
反正,房子的确存在问题,其他的事情和购房者说也没意义,购房者没兴趣知道那些背后瓜葛。
有关沃勒·雷吉,他真不会勾起别人的兴趣吗?
迈克罗夫特想着此行波士顿的目的,确定谁是断了线的线人,更要找出对方尚未来得及交出的情报。
只是,成也罗曼夫人,败也罗曼夫人。这个身份足够不引人怀疑,但让他怎么轻易去调查沃勒·雷吉?尤其是在波士顿,竟然巧合地先遇上了认识罗曼夫人的明顿。
似乎是要用到那个方法了。
然而,他隐隐觉得,一旦开了口,也许今后的生活再也无法尽在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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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八点半,月上枝头。
酒店的会客厅,钢琴曲缓缓流淌。
这不是寻常会客时间。
玛丽却一点不觉得被打扰了休息,看着对座的黑裙女士,“罗曼夫人,真没想到您会来找我。现在,是要一起回忆「钻石号」的奇特旅程吗?”
回忆旅程?游轮遭遇凶杀案有什么好回忆的。
迈克罗夫特似乎无奈地摇头,“您别开玩笑了。冒昧上门,我是想请您帮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