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老奥利弗夫人和肯纳想要逃。
她逃得出伦敦,但逃得出心中的恐惧吗?
*
马车,正驶出伦敦。
“哦!珍妮,你为什么要匆匆赶回家?”
老奥利弗不知道妻子为什么执意要回乡村别墅,“本的案件还没有最终定论,哪怕要离开也该和明顿先生、厄尔森律师当面打个招呼,这是应该的礼仪。”
见鬼的礼仪!
亡灵复仇的脚步在逼近,谁还在乎礼仪。
老奥利弗夫人硬生生地把怒吼的话咽了下去,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你忘了明天是圣米迦勒节吗?我想应该好好过节,保佑本能够顺利去天堂。”
“这样啊。”
老奥利弗不能说妻子做错了,只是走得太匆忙,而且留在市内过节也没有什么不好。
老奥利弗夫人又说,“而且托尼独自在家,你想留小儿子一个人过节吗?”
“好吧,好吧。”
老奥利弗默默在心中反驳,托尼并不是一个人,乡村别墅里还有厨娘、车夫、女仆等等,这却没有必要说了。
车轮滚动,扬起尘埃。
前往伦敦远郊的马车不会只有一辆。
入夜,十一点。
乡村别墅,一片安静。
与城内的灯红酒绿不同,奥利弗乡村别墅已经熄灯。
不论是赶路回来的主人们,或是做了一天活的仆从们都准备休息入睡了。
乡村别墅的二十米开外,停着两辆马车。
没有聘请车夫,都是自行驾车。厄尔森律师刚刚从苏格兰的某个小镇赶来。
“车夫彼得与女仆肯纳的老家在同一个小镇。”
这次,厄尔森没有继续寡言的习惯,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几天来的调查。“我找到了小镇居民证实他们在二十年前是认识的。后来两人都出去谋生,很少再返回小镇。”
这意味着女仆肯纳可能知道彼得花生过敏,更有可能是那位讲述一夜暴富引人进入赌场的乘客。
玛丽留在伦敦也不仅仅是制造了几次恐怖故事。
“关押彼得的看守所,一直有特定的伙食供应商。在那一条供应链上,我查一位小管事,他也认识女仆肯纳,也是二十多年的事情。你可能还记得,老奥利弗说过他以前做过一段时间的豆类生意。”
当时,老奥利弗一家住在利物浦,女仆肯纳接待过那位管事。
五年前,老奥利弗彻底退休,搬到了伦敦远郊。
根据小管事的回忆,他近些年在伦敦见过肯纳好几次。
两人不算太熟悉,只是随便聊聊。比如肯纳帮女主人来买编织书籍,比如小管事偶尔提几句现在负责为看守所提供晚餐。
“管事与肯纳最近一次见面,是一个月前。”
玛丽核对了看守所给的伙食清单,对于犯人的伙食一贯粗糙,晚餐清单上的花生面包会持续供应三个月。
“管事不记得有没有和肯纳提过伙食的配料问题了,也许有过,也许没有。厄尔森律师,您怎么看?”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看。
一次巧合是巧合,一串巧合会存在吗?会存在于谋杀案中吗?
“我听从您的意见,也去过老奥利弗夫人的娘家了。确定了她的祖父、伯父、堂叔都不能食用蚕豆,他们小时候因此曾经引发过严重缺血而昏迷过。”
厄尔森律师想起出差前的疑惑,他询问面前的明顿先生,为什么会迅速锁定「潘多拉马戏团」?
答案就是豆子。
先出现了令彼得致死的花生,后来出现了不得老奥利弗夫人喜欢的蚕豆。
需要知道蚕豆病存在遗传的可能,它多发于男性,食用之后产生不良反应,但这一点现在很少为人所知。杰克的发病还能是偶然吗?
基于此上,大胆假设。
假设一个人知道蚕豆引发过亲人的病症,哪怕她自身不会吃了发病,但也不会喜欢食用。另外,这个人可能会在食物上谨慎,从蚕豆想到其他豆子,比如吃了花生又会否引发严重疾病。
调查进行到这一步,前因后果几乎都已经清楚了。
二十七年前,畸形的杰克与健康的本被相互掉包。
二十七年后,由此不可言说的秘密,引发了一场谋杀案。
老奥利弗夫人与女仆肯纳策划了一切,盯上了车夫彼得作为替罪羊,是利用花生过敏让他病死狱中。
彼得不一定是直接捅死本·奥利弗的凶手。他未认罪,而家里的支票也好,家附近的凶器也好,可能是真凶乘其不备偷偷放置。
玛丽看了一眼怀表,又瞥了一眼不远处别墅的烟囱,那根系着腐烂猫头鹰尸体的细绳应该快要断了。
烟囱,人们认为亡灵或怪物,通过它进入住宅内部。
猫头鹰,莎士比亚在《麦克白》里称它为“宣告死亡的敲钟人”。
当一只腐烂的猫头鹰从烟囱口掉落。
深夜,死亡敲钟者的尸体砸在壁炉内发出闷响,不知会引发什么效果?
玛丽也不知道具体效果,而她不想再去树林里翻找一只猫头鹰尸体。
不想再找鸡血腐烂羽毛上画一个「C」正如畸形杰克耳朵边的疤痕,更不想趁天黑偷偷摸摸爬烟囱了。
“啊——”
一声尖锐的叫声,打破了宁静的乡村午夜。“不要杀我,我不是故意想捅死你的,是夫人的命令。不能让二十七前的调包婴儿计划败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