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良鲤伴疑惑地“嗯?”了声,身影如墨般融入空气,再显现时已经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原来如此,不是人类啊。”他得出了结论。
绫小路葵听到他笑了声。
“姐姐。”
奴良鲤伴缓缓开口道。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好像羽毛拂过舌尖,带着滑头鬼那特有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把、把持住!区区这种程度而已,大不了以后让她的宝贝太刀们都这么喊她。
……糟糕,更心动了。
绫小路葵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奴良鲤伴却像没发现似的向她伸出了手。
“要我救你出去吗,姐姐?”
继承了滑头鬼名号的妖怪有着积淀百年的风雅与贵气,骨子里却又藏了些初代的洒脱与随性。
奴良鲤伴一开口,少女的理智就险些和风一样消散。
但绫小路葵忍住了。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了吗?”她无情地抬手,指向奴良鲤伴唇边的食物残屑,“阴阳师家里的点心是不是不够你们滑头鬼蹭的,竟然跑到两面宿傩的地盘来偷吃。”
简直是英雄行为!
“快跑吧,趁他不在。”
“哦对了,给你分享几个两面宿傩的招数……”
面前的金发少女还在循循善诱地说些什么,奴良鲤伴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温凉的目光落在她肩膀处渗出的血迹上,回忆起上次被首无捉回奴良组后发生的事。
两面宿傩身边养了个女人——如果弄清她的特殊性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奴良组击败两面宿傩的突破点。
但他麾下的小妖怪们却说,曾在江户城中见到她放跑被两面宿傩击败的咒术师的一幕。
奴良鲤伴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但他那不靠谱的老爹却一下子陷入了曾从羽衣狐手下抢走他母亲的回忆中。
[被困在血腥之地的美丽少女][1]
他可没打算继承这样的传统啊……
“现在不逃跑的话会被卷进麻烦的事的哦。”奴良鲤伴开口道,“[禅院]要来了。”
绫小路葵愣了下。
禅院。
又是这个名字。
“那是理所当然的吧。”她面露奇怪地看着眼前的妖怪,“毕竟宿傩都打到人家家里去了。”
还是穿着带着人家家徽的衣服回来的。
绫小路葵几乎都可以想象到好好的一座日式大宅被两面宿傩一把火烧成灰烬的样子。
她说着,抬起了手。
宽大的振袖随着少女的动作落下,纤细的手腕暴露在了清晨微微湿润的空气中。
“那对我来说说不定是好事。”绫小路葵坦诚地说道,“我还指望着他们帮我把咒纹除掉呢。”
“是吗,但那些咒术师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家伙。”奴良鲤伴语气温和,“失礼了。”
军绿色的披风在转身之际笼罩住了她的身形,奴良鲤伴的手臂穿过她的腰际,带着她向旁跃起。
在弥弥切丸出鞘的声音中,绫小路葵听到了建筑物爆炸的声音。
木屑随着斩击落下,绫小路葵又感受到了手腕处那熟悉的炽热感觉。
“奴良么。”两面宿傩居高临下地站在墙头,他将手里死去的猎物随意扔下,胸口的黑纹沾着血迹,“你对我的东西很感兴趣啊。”
“这么称呼女性可不行。”奴良鲤伴松开环抱她的手,“你的脾气真是比姐姐说的还差。”
绫小路葵僵住了。
不是,说好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呢,怎么能在她用不了灵力的时候卖她!
两面宿傩哈地笑了一声,他赤红色的瞳仁动了动。
“姐姐啊。”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带着反复咀嚼的意味。
斩击在这个时候从四面八方而来,首先是手臂,然后横贯腰部,最后划过脖颈。
绫小路葵眼睁睁地看着奴良鲤伴的身体四分五裂。
死、死了?
“比想象中的要棘手些嘛。”
随着奴良鲤伴的声音响起,掉落地上的肉块化为了黑色的墨。
他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屋脊上,扶了下帽檐,向来闭着的一只眼睁开。
“虽然就在这里一决胜负也不错,但那样大概会留下很多麻烦的吧。”
两面宿傩慢悠悠地抬眼:“你很有自信嘛。”
奴良鲤伴坦诚地回答:“不,没带上那群家伙的话我可打不过你。”
身为半妖的奴良鲤伴是因为[鬼缠]的招数而站在顶点的,而要完成那样的招数就需要其他妖怪的力量。
他说完,向企图把自己藏在檐廊的阴影之中的少女笑了笑。
“再会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活着。”
……真是质朴又实用的祝福啊。
说起来滑头鬼的招数真好用,要是她也能学会的话逃跑就不用愁了。
绫小路葵看着奴良鲤伴的身影在空中消失,又试着催动灵力。
完了,还是用不了。
武器没带,灵力没有。
在两面宿傩落地的前一刻,她积极的举起了手:“我没跟他跑哦。”
像小学生一样的发言,绫小路的表情十分真诚。
“他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说我的心永远是您的。”
这也不算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