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在那里。一桥不远处。沿江风光带。
刁书真驱车赶往江边,一路风驰电掣,发了疯似的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她赶到了沿江风光带附近,那里是孙凤娣老太太被活埋的地方,也是无数女婴祭献给江水的地方。
时值凌晨,不远处伫立的一桥上零零星星地驶过几辆汽车,江边空无一人,洁白的芦苇絮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色,仿佛滴血一般。
刁书真的目光落到宽阔江心之上,那孤零零的一艘渔船之上。船不大,前后大约有四五米,宽一米多,是那种老式的木船,有个破旧的船舱。船头悬着一只撑杆,在江心漂着如同一尾孤叶。
她的目光一凝,船舱里钻出一个双排纽扣上衣,红色短裙年轻女子,就是她曾经见到过的那个小姐姐!
她脚上用力,在沙地上踩出了一个小坑,半蹲下去,装作不经意地将自己手中的玻璃瓶掷在上面。那里面有个微弱的幽蓝色光点间或跳动着,像是一只好奇的眼睛窥探着江心的动静。
果然是你。刁书真缓缓开口,不疾不徐道,又见面了,漂亮温柔的小姐姐。或者说花醉,花学妹。
哎呀,那你不如上来坐坐?花醉没有否认,反而朝着刁书真抛了个眉眼,招呼她上船。咋一看上去,这幅场景还真算得上浪漫美好,月上柳梢,人约黄昏,半夜幽会,然而内里却是如此可憎可怖。
刁书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尽管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一刻的胆怯和迟疑还是牢牢地攫住了她的心脏,如同一只大手欲将里面的血液碾压而出,再也跳动不能。
怎么,你怕你上来之后就只能任我摆布了?花醉见她犹豫,又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笑得花枝乱颤,可是你要是不来的话,我怕宋学姐坚持不了太久了。
说话间,她撑着一杆船桨,慢慢地划了过来。
刁书真咬咬牙,深吸了一口气,跳上甲板,还差点摔了一跤。船上的设施很朴素,一个小茶几上摆着两杯滚烫的烧酒,座位是两个蒲团。
刁书真还尚未立稳脚跟,一个冰凉的异物抵在她的腰间。她浑身僵硬如同一块金属铁板,丝毫不敢乱动。
花醉右手持刀抵在她腰间,左手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发射装置,朝着船尾的方向努了努嘴,娇笑道:刁警官不要乱动哦,万一我不小心按到了按钮那我们可就全完了呢。
花醉以虚虚拥抱的姿势,葱白的手一路沿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没有错过她身上的任何一个可能藏着东西的角落,顺出了她身上的手机、录音笔和那柄□□。
花醉的嘴角弯起了危险的弧度,她慢慢地将船划到江心,脚上用力,噗通两声,两道弧线掠过,刁书真的手机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要再扔那只录音笔,刁书真用眼神阻止了她。
哎呀,学姐身上的宝贝还真是多呢。花醉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个从大人那里骗来了最新糖果的小女孩,不过带这些审犯人东西来见学妹,是不是没有诚意啊?
刁书真在从善如流地在靠近船头的蒲团上坐下,两腿相盘,面色淡然,大有要在这里安营扎寨,开始讲经论道的架势。
血色的月光从花醉灰烬般的眸子里流转而过,她从裙子底下摸出一把折叠刀,弯下腰,锋利的刀刃从刁书真锁骨间的小窝渐渐上移,刀身一转,用刀侧挑起了对方的下巴,破使对方像是被捏住修长脖子的垂死天鹅一般,将自己身上最脆弱的命门暴露出来。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像是微风不起的平静的湖面,波澜不惊,毫无惧色,大有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来见学妹,自然无需百般提防。刁书真疏离的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可你还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花醉夸张而癫狂地笑了起来,像是人老珠黄的没落戏子,在漫天大雨里旁若无人地翩然起舞,唱着自己的凌云绝响,直到曲散人终。
不错,是我干的。花醉毫不否认,不愧是刁学姐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准确来说,从我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刁书真的语气里满是遗憾和后悔,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人的形象怎么与我的画像如此重合?但你数次以一个温柔知心的大姐姐形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无形之中掩盖了我对你的第一感觉,迷惑了我的直觉。反而令我无从察觉。这种灯下黑的心理学效应,真是被你利用得炉火纯青,让我这个学姐也是自愧不如啊。
刁书真直视着那双灰烬一般的眼睛,厉声道,废话少说,是我逼死的江小柒,你有什么事情冲着我一个人来,我任你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 *《地理学的犯罪心理画像》121页感谢在20200701 16:55:52~20200702 18:2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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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你很了解我, 知道我是不可能放过吴科长那个人间渣滓的。花醉钳住了刁书真的下巴, 锋利的刀刃在上面虚画着, 仿佛是在面对一道绝味佳肴,细思从哪里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