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思心情好了一点。她冲完澡, 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打开房间门走出去。
这时, 她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房号是666,原来和克劳迪娅是邻居。
她敲了敲667的房门,门马上就开了,好像根本就没锁。克劳迪娅正坐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雪,用一支铅笔在画板上涂抹什么。
“你好点了吗,朵拉?”她没有回头,而是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好多了,谢谢,”陶乐思说,她走到克劳迪娅的身后,研究了半天都没看出来她在画什么东西,不过她也不敢问,以免克劳迪娅认为她没文化,“希尔达在哪里?”
“你是说那个女人?”克劳迪娅头也没抬,“她让我告诉你不要担心她,她已经回学校了。”
如果陶乐思现在不是女神,要时时维持威严的形象,她肯定开始跳脚大骂。
“索莎娜还在学校里,她为什么要回去?”陶乐思焦躁地说,她马上转身准备离开这里,“而且索莎娜很有可能会伤害她。”
“桃乐丝,”克劳迪娅放下手中的铅笔站起身,“你现在还很虚弱,你需要吃东西。我会让人把吃的送到你房间——”
“我会把希尔达带来一起吃的。”陶乐思打开门走了出去。
虽然陶乐思还不太清楚女神化的索莎娜性格是怎样的,但既然她坚持要品尝希尔达的血液,必定就不会这样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时,陶乐思心头蹿起了无名火。
希尔达已经不年轻了,她遭受过创伤,容颜也并非倾国倾城,索莎娜为什么偏偏要揪着她不放?她的血液对于索莎娜而言,又是怎样的珍馐美味?
陶乐思推开酒店的玻璃门,迎面而来的寒风差点把她邪神的原型给吹出来。好冷。
她跑过马路,闯进康拉德学院的大门。整个学校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连半个鬼影都见不到。
对于一个放假的学校来说,这样似乎也正常。至少没有什么残肢断臂的景象出现在大厅里。
陶乐思看了看四周,然后慢慢踩着楼梯,走到了四楼。
难得的,她心里有些犹豫。
在此之前,无论是她做了噩梦,喝多了酒,或者只是心血来潮,当她推开四楼那扇雕花大门时,她只是希尔达的学生,所以她能轻松地说出“夫人,日安”。
然而现在……
陶乐思推开了四层的门。
室内有些乱,希尔达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将一些东西打包扔到一个箱子里。她还穿着她惯常穿着的那件黑色长连衣裙,一手夹着烟,头发乱糟糟地挽了起来。当她看到站在门口的陶乐思时,她明显有点发愣。
陶乐思呆立在门前,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露出微笑,还是摆出女神高冷的面孔。所以她只是呆立在那里,装成一件门框的附属装饰物,并且觉得自己特别傻。
“哦,”希尔达轻轻说道,她快步走到书桌前,将烟蒂丢到烟灰缸里,“母神。”
陶乐思很想喷出一口老血。
她知道希尔达是虔诚信奉着赫卡忒女神的,她也知道这些女巫管赫卡忒称作“母亲”,但是被比她年长许多的希尔达叫做“mother”,那种感觉,真的……特别奇怪。
“拜托了,夫人,请叫我桃乐丝吧,还像以前那样。”她说。
希尔达看着站在门口的陶乐思,嘴角噙起一丝笑意。
“我也许要离开学校了,在发生这种事情之后,”她说,珍视地看着属于她的这个房间,“但是,我想请求你,在抹去其他人关于昨晚的记忆时,不要抹去我的记忆。我还想留着关于我们的记忆,这是你对我的馈赠。”
“你要去哪里?”陶乐思问。
如果希尔达回答她要回到丈夫的房子/去四处流浪/去柏林打工/出家当修女,陶乐思可能当场会把学校给炸了。
希尔达却笑了,她走到陶乐思面前,两人挨得很近,陶乐思能够看清楚她衣领之下脖子的伤口。
“我当然是要追随你,我的女神。我是你虔诚的信徒,一直都是。”她说。
陶乐思马上就觉得这间学校还挺可爱的,一点都不想炸它了。
“我们去对面的酒店里,克劳迪娅说会让人把早饭送到房间里,”陶乐思说,“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其他的事情都不着急。现在对我而言,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希尔达答应了。陶乐思有种感觉,希尔达不会拒绝她,信徒不会拒绝神。
陶乐思觉得很开心,同时还有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好像是一直担忧已久的考试终于结束了,轻松与空虚也就随之而来。
她和希尔达一同走到了室外的风雪之中。
“现在,我完成了任务,”陶乐思对艾斯比说,“祭祀仪式结束了,我活下来了。”
艾斯比用一种非常正经的声音说:“您好,桃乐丝小姐,恭喜您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接下来系统将给您分配第二个任务——”
“——我***。”陶乐思说。
“——第二个任务是,您既然已经是女神了,您必须维护属于女神的荣光。”艾斯比说。
陶乐思很懵:“维护女神的荣光?我应该怎么做?”
艾斯比说:“最终解释权归本系统所有。”
“桃乐丝?”希尔达在推开酒店玻璃门时看了一眼陶乐思,“你好像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