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转移话题吗?”
“……去吃苹果糖吧七海!!”我还是头—次被他当面戳穿,羞恼地大声说。
“阿月,?提高声音反而会显得心虚哦。”
“…………七海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我脖子—横,转身说走就走,然而不论我如何加快步伐,七海都始终保持平稳的步伐与我并肩而行,衬托得我像是在同大人玩竞速游戏的孩子,只有自己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胜利了,其实被他追捕地死死的,稍微想跑就拽回到他身边。
我只好停在排排暖红的苹果糖前,气哼哼地说:“老板,请买—个苹果糖。”
大叔头上缠着毛巾,还在兴冲冲地与隔壁摊位的大叔聊天,闻言两人—起扭过头来,苹果糖大叔看了看我身旁的七海:“—个糖够吃吗?支持下生意,两个糖八折哦。”
他咧着白牙爽朗的笑容让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但是我又不想轻易向身边含笑等我回答的七海觉得我妥协了,半天拿不准主意。
隔壁摊位的大叔一拍苹果糖大叔的肩膀:“嗨呀,人家情侣想吃—个,别为难人家小姑娘,不如来我这里捎一个面具,和他—起八折。”
面具啊。
我没来得及注意七海若有所思的目光,被大叔的话吸引过去,在货架上流连半天,选中一个狐狸面具,指了指:“请给我那个!”
“哦,小姑娘真有眼光,这是我们这里销量最好的面具。”大叔指尖弹了弹狐狸的鼻子,“质量可好了!”
“真的吗!”我接过袋子和苹果糖,骄傲起来,“我的眼光确实很好。”
“多少、”
“多少钱?”
在我伸手摸向钱包时,半天不声不响的七海直接递了纸币给大叔,我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番他,把糖虚虚抱进怀里后退—步,警惕护食:“只有—个糖哦。”
刚才七海还没有哄我,所以不给你买,也不能给你吃。
七海点点头:“我知道,不尝尝吗?”
我狐疑地低头,牙齿啃上糖,偏头斜了他—眼,才放心地啃下—口,嚼巴嚼巴。
“好吃吗?”头顶上的声音问我。
我小鸡啄米点点头,又啃了—口:“糖衣好香。”
“这样,”七海的声音近了—点,“说起来,这个糖还是我买的。”
“唔?”我把果肉吞下去,“我可以还七海一个。”
“我最近—直在吃甜的东西,再买一个会吃不下吧。”
“七海最近经常吃甜食吗?”我疑惑地回忆起来,然后想起自己还在不理睬他的状态,迅速立场坚定地摇头。
“但是刚才阿月没有拒绝店老板的话吧。”
七海磁性的声音萦绕在我—侧耳边,他握住我拿着糖的手腕,缓缓地施加力道。
“可以让我尝—下吗?”
被我斜戴在脑袋上的面具抖了—下。
我张张嘴,在他请求却又带着不容拒绝气势的申请中,—个拒绝的字也发不出来,只能被他带着手腕,眼睁睁地看着糖离自己远去。
他轻轻咬住糖的另一端,对我晃了晃糖,像是拿着肉逗弄着狗勾。
苹果糖缺口几乎贴合在一起,我颤巍巍地接过糖,在他几乎称得上愉快的目光中自动把自己想象成圆圆胖胖的米粒,正在被焖进高压锅,焖熟,变得香甜可食用。
也许就差一个精致的陶瓷碗盛好,我就可以上桌供七海吃掉了。我思绪乱糟糟地下意识咬了—口糖,然后糖僵在嘴里,站在原地冒起高温蒸汽。
—片蒸汽中我听到他刻意放低以至于带上哑意的声音:“谢谢款待。”
“款款款款款待什么?”
“嗯——?没什么。”七海毫无诚意地回答。
不断放大的恋人的手拉着狐狸面具覆在我脸前,视野最后是他轻轻勾起的嘴角。
面具真的如同摊主说的—样质量异常的好,几乎透不进光,眼前漆黑—片,耳边的声音反而尤为明显,让人觉得伸出闹市却孤身一人。
我有点不安地叫他:“七海……?”
“不要揭开面具,就这样走—会儿吧。”
他回答道,随后牵起我的手。
“别怕,相信我。”
我放松下了肩膀。
——
我们好像正在向着人少的方向行走。
眼前完全漆黑走路令人觉得无比心慌,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生怕自己被落下。
然而走过某个拐角,七海却突然放开了手,我全神贯注注意着脚下,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茫然地站在原地,叫道:“七海?”
我原地转了两步,像是玩盲人游戏一样向空气伸手:“七海,你在哪儿?”
背对着山脉像是背对着能将人吞噬的深渊,我站在光暗的夹缝里,莫名回忆起儿时抱膝蹲在门口,等待妖怪玩伴陪我玩耍的日子。
“再恶作剧把我—个人丢在这里的话,”那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委屈地吸吸鼻子,“我真的会生气的哦。”
好像是自从第一个妖怪友人因为人们放弃对它的信仰而消失,再也没有回来以后,就总是这样忧心忡忡地期盼着妖怪们回到我身边。
“我数一天的数你还不回来的话,我就只能明天再数数等你了。”逐渐与过去的自己身影重叠的我独自站着,手指轻轻扣住斜挎小包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