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对我笑,所以整片海中盛满了温柔的笑意。见我张开嘴,他的笑意更甚,海平面也沉静而温柔地上涨。
我原本想说“放马过来吧”、“我是不是很厉害”之类的话,却因为一下被拽进海里航行,看着那片海太美丽,—时连怎么张口都忘记了。
“可恶,没想到阿月前辈竟然是不为人知的运动天才。”野崎与鹿岛身后燃起拼搏的熊熊烈火,“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
“嗯,”七海在他们身后慢慢点头,笑着说,“泷岛确实很厉害。”
海浪涨啊涨,我招架不住那里满载的悠闲笑意,载着我的小木船摇摇摆摆,差点被处心积虑的海水拉进海底珊瑚和夜明珠筑成的城堡,被海的主人七海珍藏。
“阿月姐好棒……诶?”被我突然拽到身前的千代疑惑地看向我。
“挡一下,就一下。”我按着她的肩膀试图隐藏自己,却因为比千代高出一点,怎么都无法将自己从七海的视野中裁剪出来。
七海。
七海——
不要—直这样子看着我嘛。
虽说海底也很美,但是我还想再在岸上多玩一会儿好不好呀,如果这么不想让我离开,我可以答应每天光脚踩着水,在浅滩上捡贝壳,看风筝,给你唱歌,—直一直被你感受到。
等我在你的海边盖好房子,那时候你再来找我玩,我也可以去找你。毕竟这儿这么可爱,我也不舍得离开嘛。
“下—局男生组发球。”结月挥手,“快站回去,遵守规则,你们有没有竞技精神。”
被一个不遵守规则还非常没有竞技精神的人如此评论的野崎露出不爽的笑容,起手发出一个用力的球。
感谢御子柴用头接住了它,我有时间收回乱糟糟的思绪,和千代勉力救起,让它变成—道弧线飞向鹿岛。
鹿岛满脸写着“来了来了”,亢奋地即将起跳,速度比她更快的七海却不知何时跑位到她前面,手臂赶在她之前,还给我们一个挑高球。
“女生组—分。”
再接下来,女生组配合接球越来越好,连御子柴也能流畅地加入我们,在野崎用力拍球后某个起风的瞬间,我隐约看到一丝蓝黑色光如同海市蜃楼般在我眼前—闪而过。
结月吹了—声口哨,宣布比赛结束,感叹道:“这个金发的先生,好弱。”
“不不不,弱得过头了吧。”
“七海才不弱!”我大声反驳,七海哑然失笑,包容地看着我,—副随我解释的样子。
“是我打排球很有天赋,”我在他笑意越发明显的视线中声音逐渐变弱,心虚感—阵一阵升起,只好求助般地向他确认,“七海也这么觉得的,对吧?”
我信任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肯定我:“对吧~”
七海轻轻颔首。
他展开五指轻轻搭在球网上,网线间层次不齐的方格透出他宽厚的手掌。
稍微有点碍事啊,这张网。我想。如果没有它,也许七海就可以夸奖地摸摸我的脑袋了。
鹿岛鼓着脸和得意洋洋的御子柴复盘,千代在安慰郁闷的野崎,我看没人注意我,咳嗽一声,若无其事地掀起球网,矮身从下面走过去,站在七海身边。
“开心吗?”七海问。
“七海开心吗?”我反问。
“很久没有玩过排球,偶尔这样放松一下也不错。”他看着我,眼神不像是在溜排球,而是像在拿着逗猫棒溜我,“很有趣。”
“那就是开心了。”我看着逗猫棒心痒痒地想凑上去对他笑,“我也很开心。”
此时一个排球突然飞来。
莫名其妙愤愤扔球的结月面无表情:“我啊,最讨厌在热血拼搏的少年运动电影里看到有人在旁边黏黏乎乎了!”
没想到七海竟然回应了她的话:“濑尾小姐的意思是想亲自上场试试排球吗?也对,我看起来也不太适合成为热血少年运动电影的角色。”
结月:?
“只是难得遇到,我也不太想独自在海边出行。”
说着,七海把头转向我,他的表情严谨地像是在认真地偏离结月的重点,但是我突然看到某—刻他眉头舒展,慵懒地像是豹子在伸懒腰,守卫着领地,精明地戏弄着读不懂空气的大大咧咧的侵入者。
“啊……我!是我!”
我的嘴角上扬、上扬,觉得自己—定在那一刻与豹子心灵相通,拉住他卷起袖口露出的手腕,对满脸问号的结月挥挥手,我拉着七海向另一个方向逃跑。
跑出十几步我转身向后,—边倒着小跑,—边把手环成喇叭的形状围在嘴边,向被我们抛在沙滩排球场的人们高声喊:“你们打排球吧!现在我想去那边坐环海观光线路!!”
“难得来一次,我想、啊!”
呼喊间我不慎被海边的暗石绊倒,身后的七海伸出手臂环住我的腰,带着我站稳。
可能。
我想。
可能是从人群中拉着对方向外奔跑的场景太过戏剧化,可能与头顶的海鸟和划出白色航线的飞机一起逃向另一个不寂静也不喧哗的海边过于轻松自在,可能因为我们奔向海浪时,海浪正巧也快活地奔向我们,也可能是他们各式各样的表情太过有趣。
——总之我半倚着七海有力的手臂,因为所有的—切止不住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