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张成岭拿着刀,犹豫了半天,最后才低声道:“对不起了。”说完,闭上眼睛,举起刀,朝一动不动地鸡砍去。
可惜,没砍中,反而把那只鸡吓了一大跳,似乎明白它的小命儿受到了重大威胁,咯咯叫了起来,扑棱着两只翅膀,猛地朝张成岭飞扑过来。
张成岭吓了一跳,反射性脚下一错,流云九宫步使出,一下子窜出了老远。
那只鸡见到张成岭跑了,越发嚣张起来,咯咯叫着,翅膀大张,勾着头,朝他继续冲过去,一副不报仇绝不罢休的样子。
张成岭惊魂甫定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只鸡气势汹汹的朝他冲过来,顿时又吓的扭头就跑,流云九宫步果然神妙无比,那只鸡在后面怎么追也追不上。
看到这一切的周絮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右手拿着一粒瓜子在嘴里嗑了一半定住了,眼睛难得地睁大。他万万没想到,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流云九宫步,有一天,会用来躲避一只鸡的“追杀”。
温客行哈哈大笑起来,觉得成岭这孩子真是有趣。他转头看到厨房里的一切,忽然又黑了脸,不满地对周絮道:“看看你的好徒弟,连只鸡都不敢杀。”
周絮回过神,对他笑笑,继续嗑瓜子。
温客行急了,道:“你们师徒两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敢情是讹我来做奴才的?”
周絮听了,瞪了他一眼,有天天“欺负”庄主的奴才吗?
温客行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自己先笑了,摇头接着干活。
那只鸡最终还是被温客行杀了,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张成岭抹了一把汗,道:“温叔,你还是给我派别的活吧。”
“那你烧火吧。”温客行无奈,只能让他去烧火。
经过温客行一个下午的努力,十道大菜在黄昏时分准时端上了桌,鸡鸭鱼肉样样全。张成岭闻着馥郁的香气,只觉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絮也很开心,干脆将左胳膊的布条扯掉了,恢复了“伤势”,道:“成岭,今天的年夜饭你温叔功不可没,来,我们先敬功臣。”说完,对温客行举起酒杯。
张成岭连忙举起茶杯,笑道:“谢谢温叔,温叔辛苦了。”
温客行一笑,举起酒杯,笑道:“罢了,是我心甘情愿伺候你们这一大一小两个祖宗。”说完,一饮而尽。
周絮和徒弟相视一笑,也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周絮笑道,“菜凉了就不好吃了。”他一边说一边给徒弟夹了一块鸡肉。与此同时,温客行也正好给张成岭夹了一块,两人筷子相碰,相视一笑。
张成岭嘿嘿一笑,埋头就吃。
周絮和温客行则不同,时而吃菜,时而闲谈,时而对饮,时而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温客行轻道:“阿絮,这是我过得最像样的一个年。现在想想,以前真的是枉活了,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没有片刻开心。”
周絮微怔,笑道:“老温,以后有我,有成岭。来,喝酒。”
“嗯。”温客行笑笑,与他碰杯,相视一笑。
灯下对酒,与尔白头。
他们两人一饮而尽,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徒弟在掉金豆子。周絮连忙拍拍徒弟,温言问:“成岭,怎么了?”
“师父。”张成岭带着哭腔,道,“我觉得好难过,又觉得好开心,”
“怎么了?”温客行一脸担心,“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张成岭抬头看着他们,泪眼朦胧的,低声道:“我原本以为我再也没有家了,没想到遇到了师父,又遇到了温叔,我、我太开心了。”
周絮和温客行对视一眼。周絮对徒弟温言道:“成岭,你的父母兄长爱你至深,他们并不想看到你为了他们伤心难过。你过得好,他们便在九泉之下亦能安息了。”
“嗯。”张成岭哽咽着点点头。
温客行见他这样,连忙笑道:“成岭,大过年的,可不能哭,要不然一整年都要晦气。快别哭了,吃块鱼,年年有余,讨个好彩头。”他一边说一边给他夹了块鱼肉。
张成岭笑中带泪地点点头,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周絮和温客行这才松了口气,养孩子还真不容易。
张成岭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吃饱了之后,屁股就有些坐不住了,时不时往外面看。周絮知道他的小心思,笑道:“罢了,知道你惦记着烟花,玩去吧。”
“是,师父。”张成岭开心地应了,连忙往外跑。
周絮和温客行相视一笑,继续猜拳喝酒。
再看张成岭,开开心心地跑到外面,抱出一大堆烟花,点了香,一个接着一个玩了起来。他看着烟花升到半空,开出绚烂的花,脸上也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玩得正开心,忽然听到“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他一愣,跑过去看,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黑乎乎的人,躺在墙根。
这个人还没死,因为他身上散发着黄色的光,若是个死人,身上是没有光的。
“师父!师父!”张成岭吓得连忙往回跑。
“怎么了?”屋里的周絮和温客行不解地看向他。
“师父,有人进来了。”张成岭指着外面,一脸惊惶。
周絮和温客行一惊,连忙出去查看。等到翻过那个人,周絮更是一惊,这个人竟然是他的旧部下,韩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