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客行脸色微变,道:“不会的,他们看不到的。”
“看得到的。”张成岭却对自己亲爹说过的话深信不疑,还道,“温叔,你也跟太师父他们说几句吧。”
温客行垂下眼睛,没有回答。
周絮见了,道:“成岭,既然一灵不昧,也不用非说出来不可。有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会更好。”
“对哦。”张成岭恍然,“那我在心里说。”他连忙闭上眼睛,在心里跟太师父和小师父说话。
周絮看着师父和师弟的墓碑,微微吸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师父,弟子如今也收了徒弟,定要光大四季山庄,重振四季山庄威名。愿你们在天之灵,保佑成岭这孩子学业有功,还保佑我身边的这个家伙安然无恙。】
【师父,站在我身边的这个人叫温客行,本名甄衍,是甄家夫妇的孩子,师父将他收为了二弟子,是我的二师弟。可惜阴差阳错,他遭遇不幸,流落鬼谷,万幸存活了下来,想必您亦倍感庆幸。】
【师父,弟子不敢欺瞒师父,我与师弟情投意合,心意相通,纵使拼着您责罚,亦不改初衷。师父,弟子愿每天跪在您面前两个时辰,请求您的谅解。】
周絮睁开眼睛,见旁边的老温神色怔忡,他的傻徒弟却还在闭上眼睛不知道在默念着什么。他勉强笑了笑,道:“成岭,别再说了。再说,你太师父就要被你聒噪死了。有什么话,留着下次再说吧。以后我们常来祭拜他们。”
“好。”张成岭觉得师父说得有理,便对太师父又磕了一个头,才站起来。
周絮拍拍徒弟:“去练功吧。我和你温叔有些话想要单独跟你太师父说。”
“嗯。”张成岭点头,很快回去练功。他练功一向勤谨,毫不偷懒,只是直到天色擦黑,才看到师父和温叔回来。
他满头大汗地跑过去:“师父,温叔,你们和太师父说这么久的话,他不会嫌你们聒噪吗?”
温客行笑了,拍拍他的头:“臭小子,你以前傻乎乎的时候多可爱啊,怎么现在精得跟个猢狲似的。”
“嘿嘿。”张成岭嘿嘿地笑,抱住温客行,“温叔,我饿。”
“行,我去做饭。不过,你赶紧给你师父治疗一下,莫耽搁。”温客行又笑问周絮,“阿絮,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周絮无所谓。温客行笑笑,做饭去了。
张成岭连忙给师父治疗,然后有些好奇的凑到师父面前,问:“师父,你和温叔都和太师父说什么了?”
“跟你太师父说,”周絮拍拍徒弟的头,笑了,“他的徒孙是个好奇鬼。”
“啊?”张成岭不依,缠着师父改口。
周絮无奈,只得道:“我跟你太师父说,成岭是个非常棒的徒孙,练功勤奋,定能光耀四季山庄门楣。”
“真的?”张成岭顿时觉得美滋滋,高兴地又去练功了。
周絮笑了,还好徒弟有点儿傻,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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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请罪
话说周絮见徒弟走得看不见了,撩起衣袍,再次跪在师父面前。温客行诧异:“阿絮,你这是?”
“向师父请罪。”周絮道。
温客行一怔,他没想到阿絮竟然是认真的。他微微抿嘴,道:“阿絮,你身上有伤,快起来。”同时弯腰想要将他扶起来。
周絮只是摇头,丝毫未动。
温客行有些急了,道:“阿絮,你跪在这里,秦庄主根本不知道。再说,你要跪到什么时候?”
周絮却道:“我刚刚已经在心里跟师父说了,每天向他老人家请罪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每天?阿絮的身体如何禁得住?温客行一惊,连忙道:“阿絮,你说过,当初是我招惹的你。要请罪也是我,你跪什么?”他一边说,一边跪在周絮旁边。
周絮却让他起来:“老温,这不关你的事,是我知错犯错。你起来。”
温客行却道:“若是秦庄主责罚,不能只罚你一人。我陪你。”
“不必。”周絮只是摇头。他有些话没说,温客行却明白。因为温客行一直没有承认自己四季山庄弟子的身份,自然不需向师父请罪。师父要罚,只会罚自己的弟子,万万没有罚一个外人的道理。
温客行抿嘴,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想承认自己四季山庄弟子的身份,有许多原因,一是不想面对痛苦的过去,二是他怕,怕给四季山庄带来灾祸。阿絮好不容易带着成岭回到四季山庄,若是再遇波澜,阿絮只怕受不住。
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阿絮每天跪上两个时辰,如何舍得?一想到阿絮胸口那七根钉子,他就痛彻心扉,幸好成岭的治疗心法可以治疗并且大大缓解阿絮的疼痛,要不然他每天也会跟着煎熬。
温客行看着秦庄主的墓碑,默默道:“秦庄主,我只叫过您一声师父,不敢自称您的弟子。若是您真的生气,请只罚我一人。阿絮乃是被我所诱,身不由己。”
默念完这些,温客行道:“阿絮,你若每天跪在这里两个时辰,成岭怎么办?他还需要你这个师父教导。再说,秦庄主若是见到你这么不顾自己的身体,只怕会更生气。你说过,他最是疼你,若是见到你这般,只怕要恼。”
周絮看着师父的墓碑,微微叹了口气,道:“师父宽仁,做弟子的却不能一意孤行。罢了,师父,以您的脾气,弟子跪上三天,只怕您的气就消了,万事都会依着弟子。弟子厚颜,跪上三天,便当您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