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岭奇怪地问:“温叔,天已经变凉了,你怎么还扇扇子?”
温客行一顿,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你不觉得拿着扇子显得我更加潇洒倜傥吗?”
张成岭摸摸头,一点儿都不疼。“温叔,你本来就很潇洒倜傥,跟扇子没关系。”
温客行大喜,笑道:“好小子,本以为你不会说话,没想到嘴这么巧。”
“我说的是实话啊。”张成岭茫然,他怎么嘴巧了?
温客行不由更喜。
周絮也不由微笑。老温确实像一只开了屏了孔雀,时时刻刻不忘卖弄风骚。徒弟经历不足,眼光有限,罢了,罢了。
蜀地自古多山,他们进入蜀地之后,初时尚有道路,再往里行,山路崎岖,马车便受到了阻碍。他们一行不得不弃了马车,改为步行。
于是,张成岭这个最小辈的,便成了苦力。行李他背着,连龙少阁主龙孝也由他背着。万幸的是,龙孝身材犹如童子,并不重。
龙孝一路上大多数时候阴阳怪气,说话极不讨喜。温客行极为厌恶他,长时间点着他的穴道,不让他说话。
叶白衣做事随心,见龙孝如此不堪,也不喜欢他。只有周絮,态度一如继往,尊称龙孝为龙少阁主,时时照顾他。
奇特的是,龙孝对他们去找龙渊阁并没有异意,甚至主动指点道路,帮助他们。可是,渐渐的,连张成岭也意会过来了,龙孝虽然指点他们去找龙渊阁,但是一路上机关重重,若不是叶前辈师父温叔他们武功高强,只怕早就送了性命。
叶白衣终于大怒,对龙孝说:“收起你那点儿小心眼,若是再犯,我让温客行一根一根掰断你的手指。”
龙孝还没说什么,温客行先不满:“为何是我?我外号温大善人,谁人不知?这等刑讯酷烈之事,我怎么下得去手?”他的脸上笑意满满,仿佛真的人善心美。
周絮摇头,这个老温,总是喜欢装模作样。偏偏温客行还要问他:“阿絮,你评评理?”
周絮直接道:“你闭嘴。”除了他的傻徒弟,谁会信你那一套?
温客行只要周絮同他说话便觉得开心,被他骂了也微笑不语。
张成岭疑惑地问:“师父,龙渊阁主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偏僻地地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呗。”温客行笑道。
“可是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又弄了许多机关,步步惊心的,万一他自己出来一趟,迷路了怎么办?”张成岭还是觉得奇怪。
温客行周絮叶白衣同时莞尔,这孩子,想事情总是那么天真。龙渊阁布置的机关,堂堂龙渊阁主会不记得?
张成岭依然想不通:“这不是和往自己床下放老鼠夹子一样吗?”
“往自己床下放老鼠夹子?”温客行疑惑。
张成岭连忙解释:“有一次我自己房里进了老鼠,怎么抓也抓不到,就往床下放了两个老鼠夹子。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忘了,一脚踩下去,便被老鼠夹子夹断了脚。”说到最后,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他做的这件事好像是挺蠢的。
温客行周絮叶白衣同时笑出了声,这孩子,怎么总干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
温客行笑道:“傻小子,世人之所以躲起来,无非就那么几种原因。要么他总觉得有仇家要追杀他,所以他要躲在一个谁也找不着的地方才行。要么嘛……”
叶白衣忽然说:“龙雀是个烂好人,一生只有被人欺负的份,从不与人结仇。”他看向周絮,“秦怀章的徒弟,这点你师父最明白了。”
周絮不好说前辈的是非,用无声表示同意。
“那便只有第二种原因了,伤心。”温客行道,“他想见的人再也见不到了,索性躲起来谁也不见了,免得见谁都是个提醒。”他说到这里,心里划过隐痛,低声道:“你师父以后若是不在了,我也想找一个这样的地方躲起来,谁也不见了。”
周絮见他口无遮拦,瞪了他一眼,偏过头去。
张成岭有些茫然,为什么龙孝的爹爹是个烂好人?为什么温叔会说师父不在了?难道师父会死?哦,谁都会死,几十年后师父没了,温叔肯定难受。
他自以为想通了,便说:“就像俞伯牙摔琴吗?”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琴音绝响。
“啊?”温客行难得一愣,他正在和阿絮表情衷,和俞伯牙有什么关系?
张成岭也一愣,难道不是?他看了看师父,只得道:“不会的,师父内功精湛,行善积德,定会长命百岁。”师父和温叔一直在一起,温叔就不会难受了吧?
周絮不着痕迹地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温客行一眼。若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撕了你?
温客行一笑住了口。
又行了几日,他们看到了一条长达一里的吊桥,纵使轻功再好也飞不过去。吊桥的对面有一座阁楼,足有三层高。叶白衣道:“对面就是龙渊阁了。”
看着吊桥,叶白衣周絮温客行一时都没有动作。龙渊阁的机关之术闻名天下,这座吊桥定然也有机关。
龙孝坐在竹筐里,阴阳怪气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对面就是龙渊阁,怎么,不敢走?怕我发动机关暗算啊?三个大高手押解着我,我还能反了天去?”
温客行怕龙孝再使诈张成岭应付不来,便说:“傻小子,我来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