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作之助却又停住了。
可能是这几个月的同吃同住令他习惯了,让他下意识地就想问一句“你不和我一起吗?”,可是转念一想,即使是在身边养大的孩子,长大了也不会和父母一起住的,他们出门在外,在房间充足的情况下,又为什么一定要住同一间房呢?
[又不是结婚的夫……诶?]
“织田作?”见他好像在发呆,太宰治提醒道。
“……嗯,”织田作之助挠了挠头,“没什么……既然决定了,就走吧。”
太宰治又看了他两眼,最终“哦”了一声,扭回了头。
海乘人员见他们做好了决定,便上前将眼罩戴到了他们的眼睛上。
视线黑下来的刹那,织田作之助感觉海乘小姐在旁边拉起了他的手,而后带着他向前走去。
海乘小姐的手温暖又柔软,可不知怎的,在这个时候,织田作之助却十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太宰治那双白而瘦长的手。
那双手骨节分明,经常是冰凉的,男人的手自然不如女性的柔软,可在漂亮上却不逞多让。
连织田作之助自己都不知道,在过去少有的几次拉手中,他竟然将对方手的模样和触感记得如此清晰。
身后的太宰治同样被海乘人员带着往前走,只不过相比于织田作之助的走神,他不止是专注,甚至还和海乘人员就此事聊了起来。
“让小姐先牵手真是太失礼了,不过……小姐的手真是温暖啊,我的手没有凉到你吧?”
海乘人员面上的笑容得体:“没有,太宰先生请不要在意。”
“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太宰治弯唇,“若不是不合时宜,我真想以礼节在您的手背上献上我的吻。”
海乘人员:“能得到太宰先生一个吻,是我的荣幸,不过,我一定只是太宰先生这么说的小姐之一吧。”
织田作之助正想听太宰治要怎么回应,然而下一刻,他突然听到海乘小姐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
织田作之助脚步一顿,瞬间抽手转身,紧接着就要摘下眼罩:“太宰?”
“诶我没事,织田作别担心。”太宰治的声音与平常没什么不同,“就是刚才没站稳——吓坏小姐了吧?”
海乘小姐舒了口气:“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的手放在眼罩旁踌躇了一阵,到底还是没将眼罩摘下来。
他放下手后,身旁的海乘便再次拉住了他,轻声道:“织田先生,请跟我来。”
就这样又经过了大约十分钟,织田作之助终于感觉自己到了一个房间门口,而海乘小姐拉着他的手也在此刻松了开来,他正想询问眼罩是不是能取下来了,周遭的声音突然在同一时间消失了。
海乘人员的呼吸声,身后太宰与那位小姐的谈笑声都如同被什么隔离开来,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
织田作之助皱了下眉,抬手将眼罩扯了下来。
眼前骤然大亮,他有些不适的眯了眯眼,等到勉强能够接受的时候,才终于缓缓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
原来他并不是在房间门口,而是在一个房间里面。
房间的构造摆设与酒店类似,门边就是一座独立的卫生间,暖黄色的灯光下,房间右侧是一张巨大的双人床,而对面的桌子上放着一台开着的电视机。
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古怪,除了……电视中出现的人,是他。
如同监控录像一样的画面,电视中放映着的,正是他目前站在房间内的模样。
织田作之助抬头朝右上角看了一眼——从画面来看,摄像头应该是安装在这里的。
但奇怪的是,他在这个方向仔细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可以称得上是摄像头的东西。
房间天花板边缘平坦完整,实在是看不出能将摄像头隐藏在哪个地方。
可画面总不能凭空记录下来,又凭空放映到电视上吧?
织田作之助觉得这个房间有些诡异,想了想,他决定先出去和太宰治汇合,其他的之后再作打算。
然而这么做了之后,织田作之助却发现,外面的诡异与房间内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能够呈现海上风光的窗户中,并非是令人心旷神怡的海天相接,而是浓重到化不开的淡灰色烟雾,灰蒙蒙地似乎将整艘邮轮包裹住了,让人无端觉得心里发沉。
织田作之助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中,左右看了看,发现这一层大约有七八个房间,但海乘和太宰治消失得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太宰治如今的位置,而且更苦恼的是,手机在邮轮上竟然没有信号。
正在织田作之助思考下一步要怎么办的时候,他怀里突然响了一下。
“……叽。”
织田作之助:“……”
[啊,把狐狸忘了。]
他将拉链稍微拉下去一点,小狐狸便从他胸前钻出来,金色的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
而后,它像是知道织田作之助在苦恼什么一样,突然从他怀里跳出去,咬着他的裤脚示意他跟着它走。
在织田作之助迈开步子后,狐狸便松开嘴,向着走廊尽头的电梯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织田作之助感觉那烟雾好像已经透过窗户蔓延到了走廊里,令邮轮内都染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色。
也因此,走到电梯旁的时候,抬眼看去,那上面的灯光才会显得如此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