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堂春 作者:九月轻歌
韩越霖吃好了,喝了口茶,站起身来,指了指上方,“我上去转一圈儿,你忙你的。程雅端在这儿。”
“好。”炤宁点头,继而吩咐伙计,“请他们过来。”心里自然是非常不悦,在大堂等着算是怎么回事?谁问起来是不是就说在等着她传唤?真是好叫人腻烦的行径。
这会儿炤宁已经确定,尾随她来醉仙楼的是他们。
伙计称是,退下之前道:“小的先把盛太太请来。”
很有眼色,亦是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兄妹两个。炤宁赏了伙计一个银锞子。
约莫一刻钟左右,程雅端脚步轻盈地进门来,先点了点炤宁的额头,“你啊,来了就该叫伙计知会我一声,我一直在一楼合账呢。”
“就是怕你忙才没打扰。”炤宁拉她在近前落座,“这一段忙坏了吧?”
“我倒是无妨,得空帮帮手罢了。忙的是盛华堂,我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程雅端说起这些,笑容依然璀璨,“他觉着京城不错,准备在这儿安顿下来,初时肯定要辛苦些。”
炤宁闻言一喜,“好事啊。你别怪他不顾家就好。”
“怎么会呢?”程雅端笑道,“你还不知道我们俩么,在一起也是打打闹闹,我只盼着他给我点儿清净日子。有时候是真烦他。”
炤宁哈哈地笑。盛华堂那个人,做他朋友最舒服。他对着亲人妻子的时候,情绪都挂在脸上,全无在外时的圆滑,跟雅端黑脸、较劲是常事,惹恼了妻子又不遗余力地哄——两个人是典型的欢喜冤家。
程雅端知道还不是叙谈的时候,吩咐伙计:“别叫人久等,赶紧把人请来吧。”
林家兄妹没有一同进门,林千惠先行入内,看到程雅端陪坐在一旁,似是有些惊讶。
炤宁指一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又有什么事?”
林千惠行礼后才落座,很是局促不安的样子,“我是听说江五公子跟随燕王殿下去了丰台大营,心里不免忐忑,这才不顾失礼,跟随你到了此处。”
炤宁揉了揉额角,“他离开之前,我就叫人去知会了他。他无意与林家结亲。”
“那他是不喜欢林家的门第,还是不记得我这个人呢?”林千惠殷切地看着炤宁,“我见过他的,不知道他记不记得。”
“……”炤宁没应付过这种人,一时语凝。不是自己的事,便不能随心所欲地应对。话说重了不好,怕败坏了弟弟的名声,说轻了也不行,会让对方继续死缠烂打。
程雅端虽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但也不方便置喙,便只把玩着面前精致的茶杯。
林千惠紧张地站起身来,“是不是因为林家的缘故?要是那样……”
“我不方便干涉手足的亲事。”炤宁厌烦地摆手打断她的话,“你找我本就是荒谬的行径,怎么还没完没了了?你要我来回给你问话,做你和我弟弟的月老么?我没这个雅兴,你另请高明吧。我要用饭,请你出去。”
“……”林千惠涨红了脸,垂下了头,嗫嚅道:“我这就走。我三哥在门外,他想跟你……”
“不见!”炤宁冷了脸,“林家这是什么门风?怎么一点儿眼色都没有?别人把你们当蛇蝎一般躲着,你们偏要往跟前凑,脸皮是当成鞋底踩在脚下不成?“
林千惠要在惊讶之后才有些气闷。面前人惜字如金的时候叫人头疼,如常人一般说话的时候能把人噎死。
她暗地里掐了掐手心,强作镇定地施礼告辞。
程雅端等人走了之后才笑出声来。
炤宁揉了揉脸。
程雅端故意逗她,“听说那林三公子也是少见的俊美。该是以为样貌能比肩燕王,这才贸然行事吧?”
“哦,原来我就是个花痴,谁好看就嫁谁。”炤宁捏了捏她的脸,“当心我修理你。”
程雅端笑意更浓,“林三公子也罢了,只这林小姐叫人哭不得笑不得。”
“要是真看中了予莫,只能落得个伤心失落的下场;要是装腔做戏,唱念做打的功力委实不错。”炤宁摆一摆手,“不说她了。跟我说点儿好事。”
“我想想。”程雅端素手托腮,“还真有一件好事。对你是好事,别人会不会数落你就不知道了。莫心儿已经金盆洗手,过几日就到京城,问我和盛华堂能不能赏她一条财路。我们当然应下了,只是没敢告诉徐叔。”
大家闺秀和江南花魁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可她们偏就做了朋友,徐岩一提到这件事就恨不得让炤宁面壁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