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里带着善意,让段誉顿时心生好感,觉得世界一下温暖了很多。
就是嘛,人还是要点正能量,像顾惜朝那种反社会,一心想要搞事,觉得“一将功成万骨枯”很爽的家伙,还是少部分。
她的确需要休息,更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生思考,该怎么办。
“谢谢,我可以在这里借宿一晚吗?我身上没有什么钱了,”段誉从头上把两根银簪子都拔下来,对方就算是奸商她都认了,“只剩下这个。”
“你可以放心留下来,不用担心钱。”年长女子的声音充满同情。
直到被带进城里,段誉还不敢相信,在这种荒草不生,飞鸟不渡的戈壁上,还有这样一个温暖充满善意的地方。
整个毁诺城城中都是女子,没有一个男子,年少的姑娘将她带到一间屋子,然后很快拿来了食水和衣服。
虽然只是干饼白水,粗布衣服,但饼和水都是热的,衣服是干净的,床铺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拿东西来的女子很温和,什么也没问,只是告诉她,之后她需要去见一见城主。
现在虽然临近早晨,但城主还未起身,姑娘可以休息够了,再去见城主。
“大娘人很好,姑娘什么也不用担心,安心在这里住下来,如果需要帮助,城中的姐妹都会帮忙。”
段誉洗干净了脸,拿白毛巾擦干,然后抬起头来,乖巧的点点头,“谢谢。”
虽然这样说,但她并没有准备让这里的女子们,掺和到这件事情里。
而对面的少女,在看到她放下毛巾的瞬间,呼吸停滞了一下。
“你——”
“什么?”段誉无知无觉的露出茫然的神色。
她衣服虽然换了,但头发还是先前拔了发簪造成的蓬乱造型,仍然显得有点狼狈。
“不,”少女摇摇头。
她想到了大娘。
谁?
毁诺城主,息大娘。
息红泪。
一个绝世美人。
段誉望着这里的城主,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
她接近三十岁的年纪,有种慵懒的倦意,弱不胜衣的纤细,雾笼清愁的风情,就像秋天清晨的霜和雾,美得让人触摸不着。
她坐在桌案后审视段誉,桌上放着一盆水仙,袅袅婷婷。
“敢问姑娘姓名?”息红泪的声音比她的外表要硬气些,让段誉想起雾中色泽鲜亮的美人蕉。
“狄云,”既然用过一次,那么不妨就用下去。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段誉实在不能将真名告诉她。
“昨夜守卫的姐妹说,姑娘今日四更,来毁诺城求助?”息红泪问道。
“是,多谢她们的好意,暂且收留了我。”段誉道。
等等?
毁诺城?
“按照城中的规矩,”息红泪道,“姑娘需要告诉我,你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里是毁诺城?”段誉一惊,“你是息红泪?”
她毕竟还是在连云寨呆了三天,连云寨主和毁诺城主的爱恨情仇,听过一些的。
她这算什么狗运气?
“正是,”息红泪秀眉微蹙,“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只是...”段誉顿了一顿,含糊其词,“向前走,没有固定方向,结果正好走到这里。”
“外面是戈壁,方圆百里荒无人烟,”息红泪道,“姑娘说话未免太没有根据。”
逆水寒不能告诉她,但是连云寨的事呢?
“昨天晚上,”段誉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连云寨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是从那里过来的...具体经过,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顾惜朝和戚少商反目,暗算了戚少商,会同官兵对连云寨进行围剿,而且成功了。”
息红泪几乎瞬间撞翻了桌子,扑到段誉面前,厉声喝道,“你说什么?戚少商怎么样了?”
段誉双手下意识接住被撞飞的水仙花盆,就着弯腰的姿势,被息红泪提住了衣领,“戚少商应该还活着,顾惜朝还在追捕他。”
“你——”息红泪的目光划过她的脸,眼中闪过痛楚和挣扎,“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因为一点原因到连云寨,”段誉捧着花,也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正好遇见了这件事。”她顿了顿,“我待会儿就走。”
虽然原计划,在这里呆几天,等顾惜朝追着戚少商跑掉后,她再走会更稳妥,但以息红泪和戚少商的关系,她实在不好意思躲在这里。
“你为什么要走。”息红泪道,“有人在追你?”
“...算是吧,”段誉咕噜了一声。
“你不用走,”息红泪断然道,“你把消息传来这里,我要谢谢你,你是我的客人,我岂能赶你走,你想要在这里呆多久,就待多久就是。”
她这话,也不知道在和什么赌气。
“逆水寒、戚少商、顾惜朝、宋朝兵马...”段誉待在屋子里。
她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对不对,息红泪说她是客人,她就是客人,毁诺城里的女子们,对她的态度不再是第一次出现那样亲切,而是客气有礼。
不止如此,她还能感到住的屋子周围,时常有人监视着她。
她要走,当然也能走,碎云渊到处不是一模一样的宽度,有些地方,她能渡得过去,但她突然觉得,如果见戚少商一面,好像也不错,不管怎么样,这件事还是和戚少商有关,给他交代清楚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