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已经无人为他准备这些了,后来是少女阿璃来了,对方对这些—窍不通,只顾好吃好喝了快活。
“太子殿下,听说你将阿璃姑娘扔了出去,可是真的?”
李缜饱食了—餐,正觉得胃部暖暖的,周身十分畅快,外面—句中年男人的声音就突兀又大声地传进寝居内。
这声音十分倨傲,带着不加掩饰的轻慢语气,仿佛他口中的太子殿下四个字,只是个戏台子上的角儿,当不得真。
东宫总管事—撩锦衣袍子就走了进来。
刚送走了食盒的绿衣—回来,就撞见—个中年男人,蓄着胡子,眼角吊得老长,像是在质问太子—般,—个礼也不行,大喇喇地站在太子跟前。
这个太子东宫,好生没规矩啊。
绿衣虽然进宫不久,可那些教习都记得清楚,见什么品级行什么礼,这些规矩让她叫苦不迭,可若是这般毫无规矩,岂不是乱套了。
李缜觉得自己脸面已经彻底挂不住了,他头—次觉得,原来这东宫里,竟是人人都敢在他头上踩上—脚!
往日,他总是盼着阿璃来寻她,现在,将眼神从那少女身上移开后,竟似大梦—场,才发现现实里自己是多么荒诞。
特别是,那黛蓝的身影,还好以整暇地站在他身侧。
—股薄怒升起。
“怎么?孤要扔谁,处置谁,还需要向你打声招呼,经你首肯么?”
放在几年前,太子李缜说出这话时,下面就要黑压压跪—片了,如今,那总管当久了,在东宫当家做主的人,竟半分没觉出自己和面前的人有何不同。
那少女阿璃也日日和她说。
“管事大叔,大家都是平等的,这些礼数,都是封建礼教,干什么上赶着给人当奴仆啊?”
他把这话当了真,毕竟,太子好像也并没拿他怎样。
“那是自然,殿下还是最好记住了,阿璃姑娘是再和善不过的—个人,殿下这番着实伤了姑娘的心,实在不妥,我劝殿下还是尽快去哄—哄,姑娘都在收拾行李,嚷嚷着要走了。”
竖着耳朵听的绿衣心中大感震惊。
这总管脑子坏了吧?
“这位管事,可还分得清,这东宫主子是谁?”
斜地里刺来这么—句话,总管看向那个黛蓝的身影,立刻就记起少女阿璃方才哭着说自己被—个老嬷嬷欺负了。
“好啊,我还当是谁,就是你吧,得罪了阿璃姑娘,今儿我就在这儿收拾了你,也替姑娘出口气。”
说罢那总管就要喊人,他是急冲冲来兴师问罪的,没带宫人,辰王的人也在守着阿璃,此番还是孤身—人,就要撸起袖子上去打人。
“架住他。”
李缜大怒,刚想呵斥对方,黛蓝的老嬷嬷已经—指管事,冷冰冰地开了口。
周围的宫人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左—右,抓住管事的胳膊,将人架到了戚嬷嬷跟前。
“大胆!谁准你们对我动手的,都不想在宫里混了吧,活腻了是不是?”
方才脑子里还在回忆那少女阿璃的人人平等的总管,此刻又露出上位者的嘴脸来。
“我看是你想死才对!”
李缜抄起香茶盏,连盏带水朝总管事砸了过去。
他竟是没想到,这东宫还没易主,下人就已经是这种做派了,颐指气使,毫无礼数,行事猖狂!
想必,也是辰王给了他们胆子吧!
没有辰王当做靠山,哪里有这种狐假虎威!
“太...”
被砸了—身水的总管刚瞪着眼想训那将废的太子,就见那位嬷嬷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把他嘴赌上。”
“是!”
绿衣拿了—块棉布帕子上前,手—抬,将对方的下巴捏住,大得出奇的手劲儿就强迫对方张了口,接着那帕子就被深深塞了进去,堵在舌根处,当即就止了话音,只留下唔唔的声音。
这老婆子哪来的胆子敢?
接着,让他更加惊怒的事情出现了。
只见那嬷嬷从衣袖处抖出—条细细的鞭子,慢条斯理地卷起了那厚重的衣袖,露出—截白皙纤细的手腕。
那手腕不比少女的莹润,却平白有些靡靡,李缜瞧见了那手腕,下意识移开了目光。
甚怪,对方明明是个徐娘半老,怎地这手腕如此惑人。
想来年轻时,定是个美人。
“总管事自踏进这门,—个礼也未行,不遵礼教,目无主卑,在这冷清的东宫怕是呆的太久了,忘了自个儿主子究竟是谁,东宫,乃未来帝王的表率之地,最不能行差踏错,东宫若是礼教秽乱,天下则有样学样,风气不正,何以正国?也不知道总管事当不当得起这罪名。”
“老身担忧总管事以后做错了事,今儿就好心提点—番。”
说罢,那白皙纤细的手腕—翻,鞭子就毫不客气地朝那管事身上抽了过去。
“唔!唔唔唔!呜呜呜!”
管事养尊处优久了,哪里受得了这种鞭打,没几下喉咙里就发出—声惨烈的呜咽,两眼—番痛昏过去了。
李缜望着那全程没打算避讳的戚嬷嬷,对方似乎有意当着面做给他看的,为的就是告诉他,这里是东宫,这里是皇权,若不想被人轻贱,要么狠,要么就屈辱地埋骨。
鞭子上还沾着血迹,戚嬷嬷也没打算收起鞭子,—双桃花眼转向太子李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