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了一场戏。”
云悠巧笑着朝沈母说道,顺手接过对方手上的菜篮子。
“哎呀,别弄脏了衣服!”
沈母以为对方真的去看了什么班子戏,一把拽过菜篮,不让女儿接手。
“没事儿。”
云悠还要说什么,余光就看见陈月娥正倚在门边,睁着一双眼睛死盯着自己,目光带着极大的敌意,有些诡异。
见云悠回望了过来,陈月娥又似乎有些心虚,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将门啪一声关上了。
“你看那陈月娥,这几天总神经兮兮的,怕是亏心事做多了,也不怕老天爷找她算账。”
沈母啐了一口,打开了自家的门。
云悠眉眼一挑,十分认可自家母亲的话。
可不就是要算账么?
没到月亮出来,一梦也早早回来了,又拎着她那个流苏布袋子,穿着高跟鞋,扭着腰身。
沈母把人叫进门,一梦就见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蒸了白面馒头,还有一锅稀饭。
旁边换了粗布旧衣服的云悠已经吃上了。
“回来的早就好,快趁热吃吧,凉了不好吃。”
沈母张罗着,又端了一盘白切肉上来。
在沈家住了好几天,一梦已经没那么拘谨了,应了一声,也坐下来喝了一大口热粥,整个人都舒泛起来。
“要是往后衣食无忧,你有没有想做的事情?”
正嚼着白切肉的一梦被云悠迎面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一梦笑起来,觉得对面的女学生有些想当然了,这世道,上哪儿去衣食无忧。
见对方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自己,一梦咽下了肉,仔细想了想。
“想开个店,卖卖小绣包。”
说罢提起自己的流苏布袋,带了一丝得意。
“瞧见没,这我自己做的,好看吧,比外面的牌子货都好看,馆子的姑娘还想问我买呐!”
云悠浅笑起来,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说罢就又低头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好像刚才问问题的不是她。
一梦瞧着对面的女学生,不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第104章 、五爷13
霍琛到沈云悠的信时,?他正在新界亲自看一栋带院子的小楼。
这小楼是最近才建好的新楼,是时下最风靡的欧式风格,在一众新界的欧式楼墅里,?外表看着倒也寻常。
“一梦?”
霍少帅看着纸上陌生的文字,?愣了愣,又看见接人的地址是个妓馆,嘴角抿了抿,?还是吩咐下面人去办了。
这一日傍晚,凤五爷的车就停到了胡同口,?里面出来的却不是凤玉衡,?而是浓姐。
云悠没穿学生服,一身粗布旧衫就坐进了昂贵的车里,?也没询问关于凤五爷的半个字。
毕竟,?凤五爷现在不是她的目标。
“五爷送给如云小姐的,今天实在抽不开身,今晚就不来看如云小姐了。”
浓姐堆着谄媚的笑,?将一个黑绸布的袋子塞进了云悠的手提布袋里。
“哦。”
云悠懒懒答了一声,不看也知道,大概是凤五爷送来的钱。
正好,?她也该攒攒钱了。
大都会舞厅的厅内仍旧满座,?但来此销金的常客们今日却噤若寒蝉,?心中大呼见鬼,为什么军阀的人会出现在舞厅?
来舞厅的军官很寻常,可是霍家的少帅来舞厅却十分不寻常。
浅褐色的眸子扫过周围,朝舞台上正扭着腰唱曲儿的小姐望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浓姐从台后忙不迭迎上来,领人上包厢。
望着军装飒立的霍琛,?浓姐刚想开口询问是否要叫如云过来,却见对方身后已经有一个妖妖娆娆的姑娘了。
那姑娘穿着普通的布衫旗袍,样貌不错,穿得却寒碜,一时间让浓姐有些难以判断,这是个什么角色。
哪有跟着军爷的女人穿得这么朴素得?
“不用打扰如云小姐,少帅来听听曲儿。”
霍琛的副手上前,传达了霍琛的意思。
浓姐恍然大悟,又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姑娘,心里有些纳闷儿。
等霍琛带着被突兀接来舞厅的一梦坐到包厢里,舞台上的灯光就突然暗了下去,只留了一束暗淡的幽光照在舞台中央。
接着,悠扬的乐声响起,一个慵懒的身影来到幽光处。
台下的人纷纷凝神静气,看着台上那身着银色洋裙礼服的美人。
银色的洋裙镶着银色的亮片,顺着傲人的曲线直直落到地上,像银色的瀑布,落在月色笼罩的月池中。
美人就站在月池中,手臂上缠着银色网纱的长手套,修长纤细的颈脖间空无一物,唯有几缕发丝垂当做饰物,再往上,头上也同样没什么装扮,只有一朵白色的木兰花,簪在绾发间。
这明明是一袭奢靡的华裳,却被如云穿出了一水雅致。
“犹记庭花昨日,不见旧人娇颜;春花秋月冬落雪,经年不见故人寻;别了罢,别了罢,吾将东去,吾将东去;东去见春华,东去见秋月,东去见落雪,东去归吾心。”
这是一首满是别离之意的歌曲,曲中的人们聆听者,跟随着歌者一同东去,仿佛他们也瞧见了春日的花,秋天的月,冬日的雪,这一切,都冲淡了别离的凄凉,这不是悲伤,这是洒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