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站,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这个城市的天气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驱车赶往下榻的酒店。
何枝和一个名叫李臻的女孩儿住一间,易兆泽和一个男生住一间,两对门。
放好行李,大家都商量着去外面吃饭。
酒店没有在正街上,楼下只有一家面馆和一个便利店。
走过两条僻静的巷道,就在大家怀疑是不是走错路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灯火明亮,热闹非凡。
是s市有名的夜市。
一片欢喜。
李臻兴奋地拉着何枝东瞅西看,买了一堆小玩意儿,何枝本想买一些方便携带的纪念品,逛了一圈没有中意的,作罢。
最终选了一家大家都比较满意的烤肉店吃晚饭。
李臻坐在何枝右边,而易兆泽非常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的左边。
他们全程的交流仅限于,易兆泽帮她拿筷子,她说了声谢谢。
吃完饭,何枝看着这一片热闹的街市,很有逛一逛的想法,只是现在时间不早,明天又要比赛。
踌躇间,易兆泽已经走到她身旁:“想逛逛吗?”
既然有人陪同,何枝欣然同意。
李臻本来有话要跟何枝说,看到易兆泽在那边,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了两圈,识相地不去打扰。她也不至于落单,吃个饭的功夫,她已经添加了好几个人的社交账号。
年轻的男女凑在一起,不会缺少话题。
何枝意外于易兆泽的态度,但没有思考太多,不过是互相做个伴而已。
所以她也没想过,过于沉默的气氛该如何打破。
何枝从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此时亦然。
她照例看自己想看的风景,遇上想吃的东西会顺便问一问易兆泽要不要。
易兆泽口味清淡,那些辛辣的小吃,大多吃不了。
何枝遗憾地看着手中的蒜蓉扇贝:“这么好吃的东西,只能由我来享受它啦。”
她轻松吃完了一盒扇贝,心满意足。易兆泽忍不住问道:“你刚才没吃饱吗?”
“嗯,菜不是很合胃口,但我的胃口也不小。”何枝笑着搔搔后脑勺。她是没有什么在他面前维持不必要形象的想法。
“好吃吗?”
“真的很好吃。”何枝诚恳地答道。
见易兆泽表情有些犹凝,何枝立马猜到了他的想法。
“其实不加辣椒的话,是不辣的,良心推荐,你可以试试。”
于是他们一路折返,又来到卖烤扇贝的摊位前。
易兆泽身材修长,但不显单薄。穿着浅色的衬衫,袖子卷成七分,露出一截肤色健康的手臂。垂着头,刘海有些挡住眼角,正看着手中的扇贝发呆,眉间微蹙,似乎在思考如何下手。
他这样子,怎么有些呆呆的呢。
何枝一边告诉他要怎么吃,一边拿过盒子:“我帮你拿着吧,你方便一点。”
易兆泽一点也不会拒绝她的照顾。
他们像刚才一样,边吃边走,何枝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着话,有时会给他递一张面巾纸,也不刻意去看他的表情,以免尴尬。
在何枝的推荐下,他们一人买了一杯茶饮,去去口中的味道。
突然,“嘭”的一声在头顶响起。
“你看那边。”何枝指向东南的天空,青色的天幕上骤然绽放一簇簇的烟花,色彩缤纷,“今天是什么节日吗,怎么会有人放烟花?”
“听说是结婚。”路上的人都在热切地讨论着。
他们靠在河提的护栏边,喝着饮料,静静地看着。绚烂的烟火持续了叁五分钟。
他们沿着河提慢慢散步,有带着热气的晚风迎面吹来,有和他们一样散步,却手挽在一起的男女。
一条平淡无奇的路,两个不生不熟的人。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却彼此都不觉得尴尬。
易兆泽从没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样快,快到他们不得不回酒店了。
何枝还想着原路返回,易兆泽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条路:“走这里回酒店,比原路返回要近得多。”
“啊,是吗?”
何枝的方向感很差,不过她很信任易兆泽。
果然,跟着他走,他们很快就回到酒店。
何枝在门前对他挥挥手:“晚安啦。”
易兆泽笑了笑,灯光下看,他的轮廓线条柔和了许多:“晚安。”
何枝微笑着转过身,轻吐了一口气,刷卡进门。
这句“晚安”的杀伤力,有点大。
第二天一早便要赶往比赛地点。
全国赛的规格自然不是省赛所能比。
比赛地点在市中心的一个文化展馆,地方很大,何枝晕头转向地跟着大部队行动,努力记着路线。
来自全国各个省市的学生老师齐聚在这里,里面不乏一些出挑的人。似乎还有别的活动也在这里进行,人很多。走道两边拉满长长的横幅,还有媒体在做采访。
有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是:每一个重大的集体活动开始之前,都有一个漫长的等待过程。
于是他们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等。
等待不再是魔鬼的晚宴,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在低头玩手机。
何枝不知从哪里摸出几块酸奶干,自己留了两块,其他的给了易兆泽。
吃完后,何枝把手伸到他面前:“垃圾给我吧,我去扔。”
这一片还在建设中,四处堆着建材,前面有几个工人,有的站在简易楼梯上敲打着什么,有的在刷油漆。附近暂时没有设置垃圾桶。
易兆泽颇为怀疑地看着何枝,心里嘀咕着:别变成垃圾丢你才好。
何枝不知道他的心思,捏着糖纸就走了。
果然,好半天没回来。
易兆泽坐不住了,往她走的方向偏头看了看,到处都是人,也看不到她在哪儿,正准备起身去找她,何枝小跑着回来了。
她看了看身后,不等易兆泽开口,推着易兆泽往一边走:“我们去那后面待一会儿吧。”
“怎么了?”
何枝叹了口气:“对吹气球得公仔的活动没什么兴趣,也不太想接受采访。”
“”
话音刚落,就听后面有人喊:“诶,小妹妹别跑啊,我们有奖品的”
易兆泽扶住何枝的肩膀,把她往前面一推,自己站在她后面挡住了来人的视线,然后推着她往另一个地方走。
后面的人锲而不舍:“那位帅哥你也等一下”
易兆泽果断提哩着何枝的后衣领,带着她在人群中转了个弯儿,不见了。
甩掉了后面的人,他们在一个庇荫处坐下。
何枝一边整理被易兆泽扯乱的衣服,一边说:“看来还要等很久。”
不远处的人群中传来一声气球爆裂的声音,伴随着夸张的感叹声,一个吹气球吹得脸红脖子粗的男生,怀里被塞进了一个灰色的垂耳兔。
易兆泽:“这是哪个傻逼想出来的活动。”
何枝:“其实那兔子还挺可爱的。”
易兆泽用有些无可救药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何枝眼观鼻鼻观心。当她没说。
“你们女生都喜欢那些东西吗?”易兆泽问。
“嗯大多吧。”
易兆泽点点头,像是记住了她说的话。
何枝在外面的坐姿永远是规规矩矩的,膝盖并拢,小腿侧着放到一边,脚向椅子底下收。
今天的何枝可爱得像个娃娃,头发用丝带扎个单马尾,发丝柔柔顺顺地落在肩上。整洁的白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领口的地方系了个蝴蝶结。日式的格子裙,膝盖上边一点,踩着锃亮的制服鞋,抱着背包,一双圆而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来往的人。
她似乎一直是这么乖巧的模样,只是他现在才注意到。
何枝的外表很具欺骗性,这点她自己也知道。
对外是乖巧好学生,对内是闷骚熊孩子。
小时候常常一个人在家,无聊了就玩妈妈的化妆品,限量版的口红被她转出来一大截,忘了转回去,就直接盖上盖子,第二天早上妈妈化妆的时候,拔掉口红盖的那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从上初中开始,几乎每节数学课开小差,那时东铭坐在她后桌,睡醒了就拿笔戳她后背。课上没听懂,回来又让东铭给她讲题,家庭作业基本是抄东铭的。
妈妈没空管她,其他人又都纵容着她,于是每一个假期都是她放松厮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