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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乐园_分节阅读_81
    幻想乐园 作者:陈富足

    ……

    齐衡之听不到声音,他看不到东西,眼前全是黑暗,他捂着眼睛,慢慢地,冰冷的眼泪从指缝间流下来。

    为什么他一直以来都有自信,自己对谢眺仁至义尽了。

    施以援手,帮忙还清欠款,处理他和幻想园的关系,让他不再过MB的日子,给他新的选择。

    日子久了,连齐衡之自己也认为,这样就够了。

    但如果感情是是这种能用对等衡量的可量化物质,现实中就不会有那么多怨偶。

    此刻他回头看,自己十足失败。

    他竟然没有发现谢眺这么苦。

    他厌恶自己的身体,厌恶自己在幻想乐园的堕落,在心底里否定自己,他对自己始终仰望,感谢,甚至依恋,

    他那么卑微,将自己低进尘土里,甘愿将所有尊严捧到自己面前,亲眼见任由自己踩碎作践。

    却毫无怨言,仍嫌弃自己不够好。

    他的伤心不敢说出来,那些羡慕,妒忌,愤怒,怨怼的情绪都被他咬紧牙关收敛起来。

    留给齐衡之的只有轻描淡写的“没事的。”

    他的快乐小心翼翼,胆小着。藏匿着。也否定了齐衡之喜欢他的种种细节,明明那么感动,却强劝自己给一切加上施舍的标签。

    却一点点用文字记录,用心刻画,将一点点恩情都全数记得。

    甚至,他因爱自己而自罚。明知不能爱,却宁愿生扛,承下那些苦,仍克制不住要去爱。

    一篇篇日志。最早的时间追溯到谢眺高中事情,齐衡之第一次出现在其中,是他们第一次点花后月余。

    在这之前,齐衡之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这么重要。他想过,也许谢眺对他是恨呢?恨他多次抛弃,不管不顾。恨他囚禁自由,将他锢在身边。或是恨他自作主张。

    原来并不是,一分都不是,谢眺对他的情谊白纸黑字,从相见一刻起,就是牵挂,都是胜过对自身爱。

    而他都将这些思绪藏起来了,是因为他太自尊?亦或是因为他太自卑?

    是他太爱齐衡之,还是他太爱自己?

    齐衡之竟然也没有察觉,或者他趋利避害,选择了忽略?

    爱人时,人与他一体,谢眺举刀自戮,那痛也传到他身上。

    任刀割之痛蛛网般紧裹住自己,齐衡之任痛苦凌迟自己。

    谢眺,让我找到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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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更:3月3日晚上

    写这章的凌晨,我哭吐了。谢眺的苦就在于,他哪怕是对自己说的日记博客,也不能直接说出他所有的痛苦,他只能言尽于此,所有的言辞,只是他苦痛的冰山一角。

    第45章

    齐衡之躺在浴缸里,温水慢慢地浸上来,

    “2015,08,16

    今天,我见到了我的客人。

    他把我叫出去,把车停在路边脱了我的裤子,把烟烫在我的腿上,把我弄流血了。全程他很生气的样子。

    一开始,我以为他还认得我,到中间,我以为他生我的气了,气我没有等他,气我重新挂了牌子。

    到后来我发现都不是,他一点都不记得我,他送我回来的时候跟我说了对不起,塞了钱给我。他一点都没有认出我。

    今天明明不冷,我却一直在发抖。

    这些文字他看过无数遍,已经能默背,但他仍在看,水漫得高了,快碰到手机的时候,他后仰着头,放下手机,

    这是谢眺的日记。记录着和自己有关的心事,他却忘记了这一段过去。对谢眺所说的“见到”毫无印象。

    2015年的8月,齐衡之回忆着,在记忆中逡巡。

    那是他接手“金色”不久的日子。

    久病沉疴,顽疾颇多,老部下自从齐修敏过世后齐靖之分身乏术,对“金色”管理颇松散,那些老人就蓄势敛财,占山为王,做了颇多说不清的勾当。“水至清则无鱼”本也是对的。齐衡之知道这个道理,并不想对他们赶尽杀绝,只是人惯久了就有惯性,恶习难改,还为难起他这个少东家来。

    比如说他与客方谈妥的生意,后勤偏生掉不出护送的运输船队,要么就是生产方调不出产能,不能满足这么高的需求,林林总总,总有些阻挠他的理由。就像那次,生生搅黄了他一单生意。

    “蠢货!

    齐衡之对着电话大骂:“你难道不知道那些人盯得多紧,你就贪这么一点?”

    他摁下电话,幻想乐园的酒吧很吵,DJ台放着轰炸耳膜的音乐,齐衡之站到门帘外,抹了把脸。

    他刚接过金色的掌控权,一班老臣对他颇为试探,行事保留不说,还处处给他下绊子,把齐衡之气得一肚子火。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是新来的,业务还没摸清个道,谈何去跟那帮老家伙对着干。

    他觉得厌烦,身体里伸出生出的烦倦,这里的事情快点做完,做完他就会立刻回俄国,跟那群老赖真枪实弹地干。

    他撩起帘子走向吧台要结账的时候,刚停下,就看到一个男孩子坐在他的座位边上,白衣,看上去很稚嫩。

    幻想园的小鸭子左胸上都别一个蓝色的小扣子,看不清是什么形状,却很好认,一看就知道是出来卖的。

    齐衡之觉得自己身上的邪火更甚,他记了账,扣了扣那男孩子面前的吧台:“你的经理是谁,跟他说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