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不回来 作者:大风不是木偶
杨记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怒气。
小邱一脸紧张,轻轻拍着杨记的胳膊:“师父,师父你别生气啊……”
于朗不语。
杨记又说:“于老师——我一四十多岁的人叫你老师,是因为我相信你。迟洋也相信你,你是他唯一的希望。我们到兰州这么多天了,跑了那么多地方,你看迟洋现在也这样了,咱们都不容易是不是?这一路上有人在算计咱们,我看得出来,但这是你们和别人的过节,你不解释,我和小邱就当没看见……但是现在,迟洋这人已经快撑不住了,你对我们,能不能,坦诚一点?”
杨记这话说得不留情面,江天晓忍不住为于朗鸣不平:“杨记,于朗不是故意隐瞒什么,我们和沉——那些人的事儿,不让你们知道,是为了保护你们……关于那谁,于朗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你们和那些人的事儿,给咱们找周恪,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不是吗?!”
杨记一说出“周恪”两个字,原本沉默不语的迟洋就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坐他身边的杨记:“小恪,小恪……”
杨记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哎,是我,迟洋你……你睡会儿吧?你是不是困了?”
“我不困,”迟洋笑得温柔,声音也软绵绵的:“我这几天好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梦见找不着你了……唉。”说完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这不在这儿呢。”杨记低声说。
迟洋笑着点点头。
他那脆弱的笑容看得江天晓心里难受,霎时间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杨记说的没错,和沉渊门的较量,很大阻碍了他们寻找周恪。
杨记装作周恪和迟洋说了半天话,迟洋才头一歪,复又沉沉睡去。
车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僵硬,谁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等红灯时,于朗低声说:“你说得对,我们的私人恩怨给找周恪带来了很多困难,但我没办法,有人要找麻烦,我躲不开。但是我可以保证,”于朗顿了顿,慢慢说:“关于找周恪,我没有隐瞒任何事。而且,我们一定能找到周恪。”
杨记点点头,脸色还是不好看。
下午三点半,铜月乡到了。
铜月乡虽然在兰州的管辖范围里,但已经距离兰州市区很远了。几个村庄聚在一起合称铜月乡,不远处的村庄后,有高高低低的山峰,裸露在外的岩石颜色发红。
“这么大片地方,”何盛拧着眉头:“去哪找?”
“如果周恪的邮件没问题,”于朗低声说:“何盛,你保护好杨记、小邱和迟洋,剩下的交给我和江天晓——沉渊门的人很可能也会找到这里。”
“嗯,”何盛扭头看看江天晓:“你……行不行?”
这话问的。
“他可以,”不待江天晓回答于朗先开了口:“以他现在的能力,加上我,可以对付沉渊门。”
江天晓连忙跟着点头:“我可以。”
“……那就好。”何盛说。
一行人进村,迎面就见一个穿着灰棉袄的女人正在打孩子,那孩子个子小小的,被她摁在大腿上,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抽屁股。
“您……”江天晓走上前去:“您好……”
女人手上动作没停,抬起头看江天晓,语气倒是挺和善:“怎么了?”
说完语气一变,凶神恶煞地冲着孩子吼:“让你又去后山疯!今天给你长长记性!”
“……我想问问您,这段时间,有没有见,一个年轻女人来村里?”
“年轻女人?”女人又在孩子的屁股上落下一巴掌:“这可不好说,小伙子,我们乡要搞开发啦,现在经常有外人来。”
“呃……”江天晓扭头问于朗:“把周恪的照片给这位……大姐,看看,可以吗?”
女人还在打孩子,打两下屁股,揪起孩子的耳朵:“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别去后山玩别去后山玩!那池子现在没人管,掉进去怎么办?!啊?!”
“您看,”江天晓把周恪的照片递过去:“这个人,您见过么?”
女人终于停了手,趴在她腿上的小男孩估计是因为当着外人挨打伤自尊,趴在女人怀里哇哇地嚎。
“这闺女真漂亮,”女人摇摇头,把照片还给江天晓:“这么漂亮的闺女我要是见了肯定有印象,我没见过……”
“唔,”江天晓把照片收好:“那谢谢您了。”
刚要转身离开,身后的于朗却走过来:“您在这儿打孩子……不怕他感冒吗?”
“感什么冒,”女人豪爽地笑笑:“我们农村小孩儿,结实着呢。”
于朗也笑,看着男孩儿说:“这孩子是很壮实,刚刚听您说他跑到后山去玩儿,后山在哪?”
“你们是老板啊?”女人问:“也来我们这儿搞开发?”
于朗没说不是,只回答说:“女朋友和我吵架了,我来找人……也随便看看这边。”
“噢!”女人指着不远处的山峰:“就是那座,山顶上凸起来块儿石头的那座,前些日子有人来搞开发,说要弄什么温泉……凿了个池子,现在又不搞啦,我家这孩子皮,喜欢跟着大孩子乱跑,我不让他去——那池子,掉下去了怎么办?”
江天晓一愣。
于朗微微皱起眉:“池子里已经蓄水了?”
“是呢,”女人说:“我看啊就是乱搞的,温泉没有泉眼那能叫温泉?那和我们在家泡澡盆子有啥区别?”
“……是,”于朗点头:“是的。”
女人牵着儿子走了,江天晓和于朗还站在原地。
江天晓深吸一口气,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他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池子,蓄了水。
“是我之前没想到,”于朗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竟然还有这种可能。”
是的,一开始他们在兰州,于朗占卜的结果是周恪还在黄河里——于是大家就理所当然地顺着黄河去找周恪。可是,他们都漏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周恪所在的黄河,未必就是那条流动的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