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容玖玉那家伙真是个白痴,自己拼死得来的东西,全给宗门了,听说连那枚空间戒指都一块给了出去。那株八品的灵草,有提纯木灵根之效,应天宗宗主给了莫少云,就是容玖玉的大师兄。至于别的几样不知道让那个老阴货藏哪儿去了。”
老阴货?
应天宗宗主?
“听说那里面还有件能当合体修士三击,大乘修士一击的软丝甲。但凡当初容玖玉能给自己留这么一点东西,哪至于这么容易死?还尸骨无存。”
应聂又了喝一大口,仿佛当成酒一样,消愁般。
他道:“还跟老子说,说什么元婴再战。”
落安一声未吭,应聂像是找到发泄口,憋了两百多年的话一口气全倒腾出来。
“二师叔,如今你师父。”应聂叹了口气,“容玖玉方上场,就说此人天资绝好,活该是习剑的苗子,还和剑尊争人。别说两百多年,就是当初他收林师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夸过。”
话毕,应聂侧过脸,一脸不善盯着落安:“你是第二个他这么使劲夸赞的人。”
“你实话告诉我,你以前是不是在应天宗待过?”
在应天宗待过?
和别人不同,别人神魂受损,在影响心智的同时,即便记忆零零散散,但至少对过去是知道。如今落安的神魂全在落闲那边,所以落安的记忆是从接受复魂花开始,以前所有一切都是空白一片。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在应天宗待过。
但他听见应天宗这个名字时,感觉很不舒服,他想,他应该是没有待过的。所以他摇头。
“你在学容玖玉?”
落安:“?”
“学什么?”
应聂:“剑啊,当初容玖玉在万宗聚会之后,拿着一把破剑顶着化神威压,护他那个没用十师兄,谁不知道?”
“外面有些练气期修士买了他在万宗聚会上的留影石,跟着学样子,学得颠三倒四,丑极了。你出剑的姿势,难道不是和容玖玉学的?”
出剑的姿势?
落安情不自禁看向自己配在身侧的剑,他没有注意过什么出剑方式,只是下意识这样做而已。
这种还要学吗?
“不过如果你真是学的,我劝你最好改掉这个习惯。”应聂冷嗤了声,“每个剑修习惯不同,出剑的方式向来是为了利于自己下一招的使出,强行学别人只会坑害自身。”
应聂才不会承认,当初他为了在元婴期打败容玖玉,一雪前耻。天天跑去剑锋,观察剑锋弟子练剑,然后又找到容玖玉和他比试的那场,翻来覆去地看。
甚至打坐修炼的时候,都在想容玖玉的招式。然而就在他听闻容玖玉晋升元婴,自己也一鼓作气晋升元婴,揣着对容玖玉招式的了解,准备和人再打一场时,却听说容玖玉陨落了。
两百多年悠悠而过,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使剑时的气势、手法、小习惯、眼神,并没有随着容玖玉身陨而消失,反而更像那场没有比的约定一样,成了遗憾留在记忆里。
在应聂前几日找到落安时,应聂恍然之间,竟是以为回到两百多年前,和容玖玉对战的那个台上。容玖玉执剑立于对面,剑光闪过带着冷意的眼瞳,眉眼之间又傲又自信,却没有盲目自大。
简直是糊涂了。
应聂暗嘲。
“为什么会尸骨无存?”
“大乘修士亲自出手,能跑出来?”应聂带着几分讽刺,“他那几位师兄姐怎么不一块死了?这么没用,尸骨都带不回来,简直是废物。”
“他们都不想他活着。”
落安没头没尾的话一出,应聂像是见鬼般盯着落安,落安一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应聂声量拔高:“你在胡说什么?”
“纵然我看不惯应天宗,但应天宗的人又不是傻子,容玖玉这么强的人,换哪个地方不得好好供起来?应天宗那个老阴货不是担心他担心的要死要活?老阴货惯会装腔作势,唯一一次没有顾忌自己名声,疯狂屠杀修士,就是因为容玖玉受伤被逼得差点自爆金丹。”
“别的不说,单说万宗聚会上赢来的奖赏,就知道容玖玉带给应天宗的远不止这一点。若有选择,怎么会让容玖玉身陨?而且好歹近二十年的情谊,纵然老阴货和他那些没用的徒弟做事我看不惯,但不会任由容玖玉出事。”
“啧,”应聂有些烦躁地晃了晃手中瓶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得劲地扔进空间戒指里。
“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这些落闲从未向落安说过,落安找到那个更让他不舒服的名字,他道:“容玖瑜又是谁?他们名字很像。”
“老阴货的亲儿子,和他爹一个装模作样的伪君子德行。看那副柔柔弱弱,娘们唧唧的样子,老子心里就犯恶心。”
说完,空气中陷入静谧无声的死寂中。
落安听见应聂冷笑了声:“死了两百多年的人,谁还记得容玖玉是谁?哼,走了。”
他起身理了理袖子,居高临下看着落安,落安长相过于昳丽耀眼,气势太盛。按理说,他极度厌恶这种相貌的人,他看不惯别人比他还傲。
不过和落安说起话,倒很神奇地不讨厌,反而有种想多说几句的感觉。他很简单归咎于自己出去做任务,憋得太久,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