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眸子还是淡然看着他,仿佛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笑话,旋即这双眼动了下,清澈的声音毫无波动,“原来我不该活着。”
话音方落,许瑢惊悚看着数不清的鲜血从手上之人身下潺潺流出。
四肢筋脉全断,丹海处空空如也。
“啊!”
许瑢惊慌失措松开手,像碰到最可怕的东西,甩开容玖玉,忙忙往后退。他看见自己手上沾满血,连忙疯了般往自己身上擦。
“十师兄。”
“十师兄。”
“十师兄。”
“他不过是个器皿,你可别把他当你师弟看。”
“为什么,要救我?”
“你乃我师兄,为何不救?”
“应天宗宗主原来还有个亲传十弟子吗?!哈哈哈哈,我怎么没听说,我只知道宗主那第十一位弟子,真真厉害啊。十弟子?叫什么名?”
“凭什么,他不过一个吃腐肉长大的弃婴,他凭什么盖过你的光芒?”
“他只是师父捡来的,这条命就是师父给他的!这是他的命!”
无数声音在脑中炸裂。
最后许瑢大笑,他再次看向地上淌着血之人,眼中挣扎早已消失不见。他来到容玖玉身边,蹲下身,冷声道:“我管你是人是鬼。”
“容玖玉,你听好了,你活该。”
“你要找人偿命,别来找我,当初我可从未碰过你。”
“是啊,你只是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人,看向他,没有责问,就像说平常话般,容玖玉问道:“你可曾有愧?”
“哈,哈哈哈哈哈。”许瑢仿佛听见什么惊世笑话般,他笑到声音颤抖:“我有愧?我为何有愧?!”
“你别忘了,可是我把你偷出来的,我把你送到黑岩村,找了村民照顾你,也是我毁了魂灯。若非我,你以为你能死得这么轻松吗?当初你救我那一次,我已经还了!”
“是么?”地上的人身子在发黑干瘪,血肉已经被活生生抽走,皮肉开始寸寸腐烂溃败,“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才敢这样做的吧。你知道有蛇蟒毁了黑岩村,不是还怕别人发现,迫不及待赶来黑岩村吗?”
“知道我被妖兽吞食了,你难道不是很开心吗?我这个累赘终于消失了。”
“你在胡说!”
许瑢猛地劈向地上的人,灵气方一触碰,那枯瘦的手臂瞬间断裂。咔擦的轻微声,像是脑中绷紧的弦轰然断裂。
许瑢声音再次尖锐刺耳:“我说了,我不欠你!你活该!”
“凭什么你比我晚入门,别人只知道你,而不知道我?!”
“分明我比你努力千倍万倍!凭什么我修为还是赶不上你?!凭什么他们只记得你,却连我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当初那该死的化神袭击我,是我让你来救我的吗?!啊!是我让你来救我的吗?!”
“你活该!谁叫你天赋这么高!你就该死!”
“十师兄,你真的无愧于我吗?”
“我问心无愧!”
“既然无愧,你怎会看见我?你也服用了我血肉炼制的丹药吧。不然以你的资质,怎会这般突飞猛进。”
六品巅峰心魔阵外,落闲冷眼看着发了疯,攻击空气的许瑢。看着许瑢癫狂笑着,看着他用灵气将容玖玉幻象撕碎成灰,看着他自言自语道:“我说了,我无愧于你!”
“那血丹是师兄他们强行逼我服下的!”
“你以为我想碰吗?!我双灵根,没有你的血丹,我一样可以很强!你以为你是谁?!我把你送到黑岩村,已经仁尽义至了,服用一颗沾了你血的丹药又如何?!”
她乃布下心魔阵的人,许瑢看见的一切自然她也能看见。
许瑢,一个懦弱且没有本事的人。
承受了落安的救命之恩,心中却埋怨痛恨落安光芒掩盖了他。他确实没有亲手害落安,只不过冷眼看着落安被生生折磨,最后又碍于道义,偷走即将身死的落安,打碎落安魂灯,自欺欺人将人安置在黑岩村。
但是又畏惧落安一事暴露,害怕应天宗宗主他们,所以在黑岩村出事时,当即前往黑岩村。在知道还有可能活一两个月的落安极大可能随着村民,一同死在蛇腹中时,心中反而是为了摆脱累赘而庆幸开心,至少落安是自己死的。
于是他安慰自己,这些事全与他无关,他只是站在旁边看。他甚至还大发慈悲,偷走落安身体,好生安置他。最后也是妖兽结束了落安的命。
至于那丹药,也是他们逼他服下的,他不想服用。
呵。
多么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个人啊。
取掉身上幻形符,落闲手中符箓再现,同时启动心魔阵下面的杀阵。符箓和阵法一同诛杀,在许瑢猝不及防之时,落闲一掌直取天灵盖。
魂力直冲入许瑢魂海,果不其然,在这里面有一道天道约束。
想来定是应天宗宗主逼他们立下天地毒誓,不可吐露半点与落安和容玖瑜相关的事。
有关记忆全部天道约束保护着,落闲如今无法看见这些记忆,所以她干脆连带着魂海将这部分神魂硬生生割裂开。
借用复魂花之效,强行带入自己魂海中,用一片花瓣承载。
“咯!咯咯!”
神魂撕裂之痛,修士根本无法承受。许瑢双目凸出,青筋暴起,脸颊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