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在剥我的壳 作者:江上眠
另外3人见老大起来,立刻红了眼围了上来,楚天阳和谢琦被围在中间,却没有半分胆怯,下手一次比一次狠,身上挨的拳脚仿佛都不疼。
大熊跟魏晨书都愣住了,在他们有限的人生经历里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群殴。但是见楚天阳和谢琦被围困住,两个人也顾不上其他。大熊抄起旁边的小木棍就往人群冲,魏晨书也反应过来冲了进去,4 VS 5乱成一团。
楚天阳至始至终盯着袁政动手,膝袭、背摔,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袁政他们越打越退,很快一个个都被撂翻在地。
魏晨书看他们倒下,有些不知道这个事该怎么收尾。
楚天阳很快便给了指令:“走。”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报了警,可怜袁政一伙人,顶着一身的血和淤青,被警笛声催得扒着墙逃了。
这厢魏晨书他们跑了好几条街,才停下来喘气。
4个人都挂了彩。魏晨书嘴角破了皮,大熊因为长得壮手里又有武器,除了被踹了几脚也没人敢打他,脸上居然没有伤口。楚天阳被谢琦护着,打袁政那几下子特别快准狠,愣是没给他反击的机会,除了流了点汗,手上破了皮,倒也还好。就属谢琦伤得最重,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眉角还挂着血,像是慌乱中被谁的指甲生生给割破了。
大熊一边喘气一边说:“尼玛!吓死我了!你说你话都不说就冲上去打人老大,能不打起来么?能不打起来么?”
谢琦阴狠狠地瞪了眼水泥地,吐了口唾液,估计是咬坏了口腔,一口的血:“见他一次,打他一次。”说着边喘气边笑,“他妈的,袁政这孬种每次都是成群结队在外头晃荡,居然被我们逮着一次人少的时候。真是过瘾!”
这是魏晨书人生第一次打架,如果小时候的小打小闹不算的话。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拳头砸在别人身上,指骨传来的震动和疼痛是对等的。他擦了擦嘴角,顿时觉得有东西钻进了他肉里似得,不自觉就发出了“嘶”的声音。
楚天阳看着他的伤口:“为什么冲上来,这件事跟你们没有关系。”
魏晨书擦着伤口的手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你要我们站在旁边看你打架?”
楚天阳皱眉:“不是么?你们帮上什么忙了么?”
魏晨书表情有些僵硬:“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应该走的远远的?”
楚天阳道:“还用问?”
这下谢琦都察觉不对劲了,说:“老大你别说了。”
魏晨书笑,牵着嘴角有点疼:“你根本没拿我们当朋友。”说完转身就走了。
大熊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咋啦?我说,这是怎么了?阿晨你等等!”立刻追了过去,跑了两步又回头吼:“阿鬼你赶紧上医院!”
四个人的约会,也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当天晚上,刘女士见着儿子挂了彩,吃惊得饭都不做了,人前人后绕着儿子转,问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麻烦。在她印象里,魏晨书除了小时候皮一点,自从六年级以后就再也没有惹麻烦,这脸上的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难道是遭遇校园暴力了?
魏爸爸倒是很淡定地坐在沙发上,翻着体育报纸,只是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停顿出卖了他的紧张:“年轻气盛可以,要有自己的分寸。”
“知道了,爸。”魏晨书吃完饭,就进房间了。
刘女士还想要不要去程妈妈那里打听下消息,看看他们宝贝儿子是不是真遇上事了,还是魏爸爸拉住了她说:“你别一惊一乍的,阿晨那么有分寸的人,真需要帮忙他会开口的。这个年纪的小年轻,谁没有三两个秘密,你别像小时候那样管他。”
刘女士看了儿子的房间门几眼,叹了口气。
魏晨书跟楚天阳陷入了冷战。
一早来的时候,也有人被魏晨书嘴角的创可贴吓了一跳。但是大熊解释说是上火,居然也没有人怀疑。班上其他人都没有察觉两个人之间哪里不对,四个人还是同进同出,只是把谢琦跟大熊憋得慌。
谢琦装出随意的模样道:“阿晨,老大之前不是那个意思,对吧老大?”
楚天阳头也不抬。
谢琦:“……”
大熊笑嘻嘻问:“阿晨你看,天阳这个角度可以无缝链接背后劳动委员的马尾辫,哈哈,像不像他绑了个辫子?”
魏晨书头也不抬。
午间大仙从书里抬起头,才察觉人都走光了,只好对楚天阳说:“帮我转告下阿晨,老规矩带个饭上来。”楚天阳完全不搭腔,径直就走过去了。大仙以为他没听见,叹了气迎接了第一次饿肚子。
四个人还是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只是午间楚天阳也不跟着魏晨书上天台了,两个人横竖不开口说话,放学甚至照常一起回家时,到了家门口魏晨书头也不回就进门,楚天阳也调了车头就走。
大熊:“你觉不觉得有种诡异的尴尬?”
谢琦:“我不能同意你更多。”
这样的冷战持续到了第五天。
中午魏晨书坐在天台看《植物学》,却无论如何都难以集中注意力看进去。他抬头看了看蓝天,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又是一样的情况,五年级那次也是这样,莫名其妙楚天阳就不跟他说话了。放假之前,他还答应了楚天阳给他带几部动画的蓝光光碟,也只是五天的劳动节假期而已,一回来,楚天阳就像不认识他一样,不看他、不搭腔、不说话。之后六年级分班,两人就再无交集,一直到最近。
说起来,楚天阳也不曾解释过那时为什么突然就疏远了他。魏晨书也想过追问,但却找不到开口的时机。他想,若要准确形容小时候对楚天阳的情感,崇拜这个词是再恰当不过了。年少的时候,很多人想必都经历过,身边有那么一两个耀眼的人,他/她让你想要靠近,你在意着他/她的喜好,想跟他/她比别人多说上那么一两句话。楚天阳一直都扮演着这样的身份,对魏晨书而言是,对谢琦而言也是,以及其他的朋友。
他总是不缺伴的。
有过一段时间,魏晨书甚至有些刻薄地猜想,或许楚天阳根本就是对他自身的魅力心知肚明,所以对于任何一段感情,都可以不负责任地走来走去。
其实魏晨书之前想过,也许楚天阳根本就不在意这段友谊。他那么耀眼,朋友那么多,一个个都绕着他,自己根本走不进去他的圈子。但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觉得自己对楚天阳可能有误会,他想要重新认识这位好兄弟。但是很明显,楚天阳根本就不打算要朝他敞开生活。他想起小时候,他给楚天阳分享他的玩具和秘密,说他对补习班的恐惧,借他夜里被窝偷看的漫画书,但一直到今天,他对楚天阳却一无所知。
他觉得有点累。
这时,身后传来开门声。他心里一跳,立刻回了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楚天阳的脸,袁策看着他,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我以前,也特别爱这个地方。”他走过来,在魏晨书旁边坐下,“没进校队以前,有大把的时间,中午就喜欢来这里打个盹。自从初二进了校队,每天中午都在练习,好久都没有那么悠闲过了。阿晨你真懂享受。”
魏晨书:“袁哥,你找我?”
袁策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下的衬衫贴着少年的皮肤,有些发烫,隐隐有些硌手。魏晨书在球场爆发力很强,所以总是能从容不迫地游走,却次次都能精准地断球,把球传到篮板。他一直以为,这样的人身体也应该较为健壮,但魏晨书这肌肉倒是并不多。
“明天中午我们跟隔壁职高有场友谊赛,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代表校队上场了。今后的比赛,作为毕业班的学生,我只能替补出场,所以明天的比赛我很珍惜。
“袁哥,毕业是好事。”
“哈哈,当然是好事,毕不了业就坏事了。”
“所以你要我替补出场吗?”
“不,我要你打中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