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梅同疏 作者:俞洛阳
杨晔道:“我会在这里帮着酿酒,我也会赶车,我可以去山外帮着小杉子招呼酒肆,端茶倒水送菜的我都能干。算账我也会算,我给你做饭洗衣服,我修理房子……我……”想起他屋后那一道篱笆,便道:“我还会扎篱笆,防着野狗进来。”
最后这句话听来有些别扭,凌疏忍不住道:“我这儿没有野狗。”
杨晔道:“那那……这山里头,我瞧那后山险峻深邃,狼虫虎豹的一定不少,你不能不防,有我做伴总好些。”
凌疏长长吁了口气,心道:“你还不如狼虫虎豹呢。”他不想再多说,便道:“你病才好,接着睡去吧。”
杨晔见他神色平静,也没有一定要撵自己走,心中安慰了些,便自行去爬上床,钻进被子里,又忍不住回头问道:“那你这几天怎么睡的?”
凌疏不理他,接着看账本去,杨晔道:“我看这床不小,够咱们两个一起睡,我保证不欺负你,你过来吧好不好,俩人一起睡……暖和。当然我病了,我还发着烧呢,我有心无力。所以你放心睡。”
凌疏道:“不用,你睡吧。”
杨晔犹豫了片刻,见凌疏只管低头算账,便知他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得闭嘴不言,却微眯着眼睛悄悄看着凌疏。过得片刻,见他起来收拾东西,而后裹了一件青布棉斗篷,竟是出去了。杨晔等了半晌,再也没见他进来。
他终于明白了,凌疏这几天没有睡在这个房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他并没有把那块金丝红竹玉强行退还给自己,却又心中窃喜。辗转反侧一会儿,只得自行睡去。
杨晔毕竟年纪尚轻,这次比不得洛阳那次郁结于心,风寒来得急,去得也快。况从前底子厚壮,第二日越发觉得好了。早上跟着凌疏胡乱用些稀粥咸蛋,不到午时,腹中咕噜咕噜地叫起来。他尴尬地看看坐在案边认真算账的凌疏,凌疏并不看他,淡淡地道:“待会儿小杉子送饭来。我跟谢娘说过,多做一份儿。”
果然近午时,小杉子赶着马车过来,这次是个大大的食篮子。才一样样往外端,香气已经扑鼻而来。
杨晔连着多少天没有好好吃饭,在一边垂涎欲滴地巴望着。待饭菜布好,他迫不及待地就扑了过去,顾不得抬头看别人,将大半瓦罐鸡汁山菌片儿汤、一碟蒸蕨菜、一碗烧腊肉,另有四个肉馒头一扫而空,方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凌疏只不过吃了一碗汤,一抬头间,见已经杯盘狼藉,当下皱眉看着杨晔,片刻后起身出房去,站在廊下。小杉子见他脸色不对,跟出去看着他,听凌疏低声道:“吃这么多。”
小杉子道:“你嫌她吃得多?可是娘常说:‘喂得起猪,搭得起圈,娶得起媳妇,就得管得起饭。’咱们山里虽然偏僻,又不缺吃的,你不让她吃,别人会笑话你。况昨日我跟爹娘在山下说你娘子的事儿,我娘说了,你娘子看着挺好,回头你若是真的不肯养活,她就先蘀你养活着,总得等到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凌疏闻言,一口气闷在胸口,越发沉着脸一声不响。小杉子不敢再多说,下山走了。
等杨晔好起来的时候,他发现凌疏睡在隔壁一张简陋的小床上,隔壁火墙没有通过来,在这冬日山里的夜晚,非常之寒冷,远远没有这边舒适。
杨晔心疼起来,这天夜晚跟过去,站在门口劝说他:“这边儿太冷了,你过来好不?只要你不情愿,我一定不会动你分毫。当然你若是对我有意思,那就另当别论。”
凌疏沉默着,依旧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