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密室 作者:微笑的猫
他越笑越开心,把嘴里的一点儿残血都喷了出来:“行了行了,不管有没有黄金,既然我的两个条件都达成了,那就放你们走,但愿你们美梦成真、终得报偿!”说着就牵起唐画的手往后院走去。
一直沉默的周纳德赶紧问:“哎小唐,那解药呢?”
“没有!真的!哈哈!”唐缈一时笑得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为啥那么好笑。
他甚至感觉唐家的祖宗们——那些会用毒的,会使机关的,囤积惊世财富的,还有深不可测的唐竹仪……忽然间都附到了他身上,和他一起居高临下地嘲笑眼前这些自以为聪明的王八羔子!
直到他接触到淳于扬的目光,才渐渐止住了笑声。
淳于扬的目光像两根针,锐利而雪亮,扎穿了他那点从祖传恩荫而来的得意,扎出了他的心虚。
是啊,有什么好笑的?
姥姥不见了,唐好失踪了,唐画不管何时何地都只会啃手指,而他自己还不知道明天是死是活,祖宗们也能预见这些无可奈何?
唐缈忽的又颓丧起来,他的情绪在屡次昏睡、吐血之后变得容易起伏,就像人喝醉了酒,控制脑子的阀门不灵光,他脚下仿佛踩着棉花,心情一会儿在云端,一会儿在深渊。
淳于扬说:“唐缈,他们可以离开,但我不能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唐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了声:“嗯,那你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跟着我。”
“他们”当然是指司徒湖山、周纳德和离离,唐缈不打算让那些人窥见唐家毒水深沟机关的秘密。
黎明将至,行将圆满的月亮即将从西方沉落,除了这轮朦胧的、发着微光的球体,唐家宅院里没有任何照明。
明天就是七月半了。
说起来真奇怪,明明是同一个月亮,也是同一个形状,七月半的月亮看上去和八月中秋的就是不同,仿佛是从墓里盗出来似的,带着区别于人间的幽光。
唐缈不需要照明,因为他牵着唐画,她是穿梭自如的小蝙蝠,是会光线会拐弯的探照灯。他们将那四个人甩在身后,快速地走进了祖宗祠堂所在的小院,推开厚重陈旧的木门。
寒气从唐缈的脚底升起来,他害怕这个地方,但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迈过门槛。
在祠堂西侧最里边的角落,和放置唐竹仪遗照处相对的地方,角柱底下的石墩附近,有一块做了记号的、活动的青砖,搬掉砖就可以看见那里也有一个锈蚀的铁环,和外形大门背后的铁环相同。
姥姥在信里告知,拉动它便可以收起机关。
唐缈在唐画的带领下走到祠堂最深处,蹲下,掏出口袋里的半盒火柴,划燃一根、两根、三根……这才在跳动的微弱火光下找到了姥姥所说的那块记号砖。
他起开青砖,把几乎烧到手指的火柴柄扔掉,然后双手摸索到一件冰凉的铁器——是个环状物体,上了锈,小小的,似乎用女性的手掌去握它更合适。
他抓住铁环,提醒唐画让开些,接着奋力一拉,果然拉出了一段铁索。
他屏息等待着脚下那种电机的嗡嗡声,机关运作的咔咔声,以及震动和摇晃再度出现,然而没有。
“画儿,感觉到动了吗?”他问小蝙蝠。
“不动呀。”唐画细细的嗓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传来。
于是他再拉,再拉,又拉。
“动了吗?动了吗?”
“缈,在干啥子?”唐画很不解,什么动不动的?
唐缈再拉两下,始终没动静。
他使出吃奶的力气再度拉动铁环,发现确实到底了,纹丝不动。
“……”
“动啊!”
“你动一动啊!!”
“你为什么不动啊??!!”
“……”他扔开铁环跪了下来。
啊……我的亲姥姥,这算什么情况?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摸黑冲到祠堂门背后,划亮火柴去看另一截铁索,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因为二者不对称!打开毒水深沟机关的那截铁索比关掉机关的这截要长一倍多——那一截大约有一米五,这一截还不到五十公分。
制造机关的唐家会缺这么一小段铁链子吗?应该不会。
事实上任何沉醉于制造精密机关或者仪器的人都有完美主义倾向,他们喜欢对称,平衡,顺滑,恰好,严丝合缝,同一个机关上一长一短的两条不般配的链子,说不定能让机关的设计制作人想起来就如鲠在喉,以至于彻夜难眠。
本机关的缔造者是前任家主唐竹仪,其人遗照倒扣在那儿呢,多俊美的男人啊,一看就有强迫症!
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几十年历史的老玩意儿坏了。
“……”唐缈绝望地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遍布全身。
多糟糕的结局,姥姥啊姥姥,你能预知这些吗?你不是自己曾经试过吗?
你居然马失前蹄!
……
唐画察觉到唐缈情绪不对,摸到他冰凉的手指,紧紧牵住,语气里透露着担忧:“缈?好吗?”
……这个小妹妹,她的躯体残疾,心却是温柔圆满。
唐缈回握她的手,哑声说:“我很好。”
唐画便开始提自己的事:“乌龟,那边。”
唐缈花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在说淳于扬送给她的小金钱龟,那确实好几天没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