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清怔了一下,脸色忽然变了,“岭儿也要抛下师父吗?”
顾雪岭面露茫然道:“我只是希望师父能好好的。而且程师叔帮了你那么多,如今因我们被罚,我们也该回报他,至少,别再牵连他一了一。”
南宫清却是摇头,用着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顾雪岭。
“你不是要为师父好,我知道,你只是想见宣陵,对不对?”
顾雪岭惊讶又费解,“师父,只有将我交出去,你们才能好好的。我相信我娘,她说让我去万妖宗找大长老便会无事,就一定不会有事。”
“她只是说也许!”南宫清徒然厉声道。
顾雪岭被斥得愣住。
南宫清知道吓到顾雪岭了一,安抚一般缓缓握紧了一他一的双手一,认真道:“岭儿,师父知道,师父这五年不在,宣陵常常与你接触,你与他之间早已超越了一师兄弟的情一分,但人妖殊途,岭儿,听师父的话,你忘了一他一吧。”
顾雪岭倏然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这会是师父说的话。
南宫清抬手轻抚他一的脸道:“师父知道,你一直都很喜欢他,但他一与太清宫关系亲密,如今你又快化形了,师父只是怕你会出事。万一,宣陵他为了在天道盟占得一席之地,背叛了一你,师父只怕你会伤心难过。”
“不会的。”顾雪岭立即为宣陵辩解,“宣儿不是那样的人!”
“你认为他一真的能接受你吗?”南宫清反问道:“你现在是妖,不是人。且不说当下,不久后天道盟与万妖宗盟约破灭,你与他又该如何?”
顾雪岭不再言语,他一怔怔望着南宫清,大抵是因为南宫清戳穿了一他一的心事,他一确实也正在忧心此事,他一的神情一变得木然,眼底满是不安。
南宫清俯身抱住他一,“岭儿,事到如今,你我师徒能信得过的人只有我们自己,也只有师父不会背叛你。就像你小时候那样,我们师徒互相依赖,不是照样过得好好的吗?去了魔道,我们就跟以前那样好好活着。”
“不一样的。”顾雪岭道:“若要捉拿我们的只是一个虚仪天,不足为虑,但师父,这次出动的是整个天道盟还有万妖宗,我们逃不了一的。”
南宫清靠在他肩上摇头,“可以的,岭儿,你相信师父。”
“师父,你现实一点吧。”纵然不忍,见南宫清这般魔怔的模样,顾雪岭必须出言提醒,“躲躲藏藏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便我们暂时无事,可程师叔、玄天宗那么多人,他一们都会被我们连累,不是不看,就会没事。”
南宫清仍是不愿面对这个抉择,连忙摇头,“只要我们躲起来就好了,他一们不会有事的。”他一紧紧抱着顾雪岭道:“岭儿,师父不想回去。”
听到他仿佛压抑着无边焦虑的颤抖声音,顾雪岭张了一张唇,最终是什么都没说,静静靠着山壁。
他一知道南宫清在害怕,在内疚,也在不安。但南宫清选择将自己藏起来,不问世事,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一这样实则极为懦弱。
事实上南宫清真的做错了一,顾雪岭也自觉有错。南宫清不愿面对自己的错误,顾雪岭身为徒弟,也是他舍命换回来的徒弟,不能说他一什么。他一只是觉得累,从身到心,都累极了一。
师父说要跟他一像小时候那样,两个人互相依赖着生活……
只是师父依旧依赖着他一,多年的相依为命让他一成为了南宫清习惯性的支柱,而顾雪岭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徒弟,他一早已不再依赖南宫清。
知道了一真相,但最终顾雪岭还是没能劝住南宫清。
翌日天刚亮,南宫清与顾雪岭乔装过后,便继续上路。他一坚持要去魔道,顾雪岭现在连走路都极为困难,无法阻止他一,只能由他去。
枯草遍地,苍莽荒野。
南宫清将自己藏在黑色斗篷里,坐在马车车厢前驾车。顾雪岭靠坐在车厢里,因为山路颠簸让他一越发难受,双腿似乎疼得更加厉害了。
现在到处都是追查他们的修士,不能御剑,不能用飞行法器,很容易被他们发现,他一们只能藏匿气息和修为,装扮成普通人用马车代步。
顾雪岭昏昏沉沉靠着车厢,不知走了一多久,嘴唇因干燥彻底失了血色。险些要睡着时,马车骤然停下,他一险些扑倒,也因此而清醒过来。
与此同时,一个颇为熟悉而冰冷的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带着极强的威压——“南宫清!盗走麒麟蛋破坏两族盟约,犯下重罪,竟还敢畏罪潜逃,还不束手一就擒,休怪本座不客气!”
是易连修!顾雪岭惊觉。
同时,南宫清的低斥在一层薄薄车帘外传来:“别出来!”
顾雪岭手一一抖,却是没有听话,匆忙掀开车帘,便见南宫清已跳下马车,摘下兜帽,银白的发丝被山风撩起,身形显得越发清瘦单薄。
下一瞬,两个人从天而降,落到了一片枯黄的草丛上。
的确是易连修,还有程千钧。
程千钧脊背依旧挺直,一身青衣干干净净,但眉宇间分明透着几一分苍白,气息也比往日重了一几一分。
易连修严肃道:“一个小小的南宫清,竟然惊动天道盟与万妖宗无数修士全力缉拿,南宫清,你好本事啊,比你凌师叔有过之而无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