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打了,没手接手机。”石臻的声音出自他身后,冷冷得,透着熟悉的不耐烦。
高飏回身,委屈巴巴地看着石臻,继而视线落到石臻手里拿着的两盒香喷喷的臭豆腐,眼神瞬间就放出了奇异的光。“你干嘛……两盒你吃得完吗?你不是觉得不卫生吗?你……”
“接一盒啊,哪来那么多废话。”石臻不耐烦说,把右手的盒子推给高飏:“推荐你甜酱和辣酱一起吃。”
“吃了会不会嘴很臭?”高飏略疑惑地接过盒子,脸上却掩不住的高兴。
“又不是让你吃屎。”石臻翻个白眼自顾自吃着,往桥下走。
高飏风中凌乱:“……”
两人吃着臭豆腐,喝了点百香果饮料,慢悠悠随着人流往古镇的核心区域而去。走过几座古桥,望着绿水从脚底流过,穿过粉墙黛瓦的建筑,很快便步入一条临河的廊棚。
石臻递给高飏一颗香口糖,漫不经心地说:“吃一颗,就不用担心前面吃过任何东西了。”
“哦。”高飏把糖含在嘴里,有股淡淡的甜,好像是蜜桃味的。
“只吃了一盒臭豆腐,有点亏,待会出来再吃点。”石臻突然停下步子,望一眼左手一侧细长的巷道,那里通往古镇更深的地方,一般游客不注意,便就错过去了。
“要从这里走?”高飏望着长长的巷道,在两堵高大的白墙之间,只能容下一人的行走。
“嗯。”石臻点头,迈开长腿就走了进去。
高飏嚼着糖跟在他后面,走了有五六百米,往右转,巷道突然宽了不少,基本能容两个人并行而去。不过高飏没打算走上去,依然跟在石臻身后,他转弯他便转弯,他直行他便直行。
七拐八绕已经离喧闹的景区有相当的距离,在又一次转弯过后,石臻的步子终于在一处院落外停住。这院子的石刻门头已经破败,上面的字早已被时间磨灭,门口从前的石雕也早已没了踪影,只留下两处已和地面融为一体的基座。
两人走进去,里面是个三处包围的大杂院,每户门口都安着自来水龙头和水槽,到处都能看见各种生活用具,比如洗衣机、置物架、各种大小的盆、集中堆放的可回收物品等等。
院子一侧是公用的晾晒处,上面挂着一条古老的花被单,还有几件小孩的换洗衣。院子中间有个简易花坛,一棵枇杷树已经过了结果期,图留一树绿叶。不过它周围的不知名花倒开得正艳,红蓝白紫黄,各种颜色都占了点,为整个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机。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正在水槽洗菜,见有陌生人进来,扭头提醒道:“小伙,这不是景点,你们走错啦。”
“我找老林。”石臻回道。
“哦,右手第一间,应该在睡觉。”中年女人指石臻斜上方一扇门,然后扯开嗓子吼了一声:“老林、老林快出来,有人找你。”她嗓门极大,吼得左右邻居都听得一清二楚,若是登高,大概古镇那头也能听见些许
“谁啊?这叫的……”那扇紧闭的红漆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弹出一颗脑袋,年纪不算很大,却搞了个雪白的头发。
“我。”石臻站在院子一侧望着他。
“……哇!”老林先是一愣,继而很夸张地大叫一声,砰一声关上了门。
石臻:“……”
高飏:“?”
院子里沉默了十几秒,一阵风吹过,吹得枇杷树哗哗响。
“你们……老林他……”中年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计突然说:“你们是来要债的吧?”
“不是。”石臻直接回答,看一眼红色漆门,木料质地,大概两脚左右能踹飞。
“那这老东西跑什么,一惊一乍的。”中年女人并不因为老林的害怕而影响自己的心情,它得心应手把菜洗好晾在一边,然后去洗衣机边,揭开盖子,从里面拖出一堆衣服,快速在一只木盆里塞好,最后端起盆子去晾衣服的地方一件一件挂上去。
“老林平时还欠外债?他赌博?”石臻看着房门问。
“谁知道他为了什么欠债?大概是为了他那间烧淘气的小作坊吧。”中年女人晾着衣服回答。
石臻挑挑眉,正考虑着再去敲一次门呢,还是直接去踹门,那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不好意思哈石先生,刚才穿得居家服,多有失礼,多有失礼。”这次老林大大打开了了房门,一身正装站在一侧,恭敬地把门口的两位迎了进去。
这院落里的房子格局简单,快进门即见客厅,无遮无挡的,倒也干净爽利。
这客厅总共分成两边,一边置着藤质的沙发、茶几,正前方摆张五斗橱,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正在播放超长电视连续剧。靠墙立着的书架也是藤制的,上面摆着各种美工书和一些陶艺小装饰品。
客厅另一边是吃饭区域,靠墙放一张大方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中间支着防虫罩,隐隐约约显露出几个吃了一半菜的盘子,还有一小只酒杯。
“请坐,请坐。”老林殷勤地请两人入座,又从后堂端来两杯用一次性杯子装的茶,小心放在茶几上:“也不知道您要来,毫无准备。”
“临时决定,打扰了。”石臻让老林也入座,语气还算客气。
老林赶紧关了电视,坐到单人藤沙发里:“不知石先生这次来,有什么事吗?是要定制瓷器?还是工艺品?或者像上次一样的较大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