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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消灭了饭菜,该买单走人了吧,石臻竟然还让上了个甜品布丁给高飏。
    高飏举着小勺子望着布丁,心里想:现在吃的那么甜……待会可能有苦头吃了。这本不过是一时的胡思乱想,却让高飏的内心咯噔了一下,他下意识微微蹙眉。
    可是,有的时候,瞬间的感觉就是那样的精准无误,高飏的担心其实并没有错,并且分毫不差的在吃完甜品后得以实现。
    两个小时以后,不论刚才吃的多可口,多甜美,换算成此时此刻,都要变成无尽的苦口,邀高飏重新一一品尝。
    在灯火明亮的偌大客厅,水晶吊灯昏黄的灯原是为了增加温暖的气氛,现在却转成了冷色调,徒增寒冷。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看不到星星也不见月亮,浓墨一般的黑,为整个冷色系添砖加瓦。
    石臻坐在沙发里,背靠柔软的大垫子,右脚舒服地搁在左腿上,眼神冷冰冰望着手机屏幕,玩着一款消消乐的游戏。他脚边不远处的地毯上,跪着已经痛到面无血色的高飏,正兀自将左臂里的琉璃钉一根一根抽出来,摆在一侧的茶几上。琉璃钉的红光瞬间明灭,和那天晚上一样,离开主人的瞬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茶几上已经放了五根长短不一的琉璃钉,黏着血带着肉,横七竖八地丢在玻璃桌面上。高飏右手里捏着一把小刀片,正在左手臂上找适合的位置下刀,他的白衬衣袖子已经完全被血浸染,衣摆也是血红一片,可这红色并不温暖,他冷得瑟瑟发抖。
    高飏的手臂上不规则地分布着九个洞,有五个已经挖空,兀自冒着黑血,一路流到手腕皮扣的地方,绕着手腕串了一条红色手链,然后滴落到地毯里。手臂上的另外五个洞散发着暗红色的光,此起彼伏地一明一灭,像是一个一个事先做好的标记点。
    在几秒的测算后,高飏终于找到了位置,手里的刀片毫不客气地对准手臂上的红点,沿着琉璃钉和皮肤衔接的边缘切了进去。伤口迅速扩大,刀片斜切而入,借助刀刃的力道,高飏很快将琉璃钉从手臂里起出了几厘米。紧跟着,他放下刀片,直接用手捏着琉璃钉,向外拔了出来。
    琉璃钉是灌入血肉的利器,除了本身布满勾爪的钉壁外,它自持的咒文也会紧紧缠住使用者的血肉骨骼,不使其轻易脱离。所以,高飏每一次拔钉,都拼尽了所有的气力,几乎是用蛮力生生将琉璃钉剥离自身,其疼痛程度,几乎到达忍耐的极限。
    琉璃钉离开手臂的瞬间,一股血剑顺势而出,喷洒在高飏脸上,混进他满脸的冷汗里。锥心的疼痛逼得高飏几乎抬不起头,兀自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鼻尖滴落,手臂上阵阵剧痛袭来,每一刻停歇,而他却连哼一下的机会也不能有。
    “石臻……你……你够了,地毯都脏了。”红木单人沙发里坐着个老人,头发雪白,精神烁烁,在看完高飏抽出第六根琉璃钉后彻底奔溃,忍不住骂道:“他要痛死了!”
    石臻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然冷漠地玩着游戏,屏幕上的分数越来越高,心情却没好到哪里,于是又开启你不让我爽,我就不让你痛快的模式,回怼道:“你的地毯上一次就脏了。上上次也脏了。还有上上上次,脏得不能再脏了。”
    老人一愣,不痛快地说:“你干嘛每次都带人来弄脏我地毯?”
    “每次?”石臻暂停游戏,冷冷抬眼看着老人:“老老头,那你为什么每次都要给我添麻烦?”
    老老头就是石臻的爷爷,被孙子当着别人的面怼瞬间脸上就挂不住了,于是耍无赖说:“你可以不接。”
    石臻看一眼打算起第七根琉璃钉的高飏,并没有加以阻止,只对爷爷说:“我是怕你儿子伤心,我本人最讨厌就是接你的烂摊子,收拾你放出去的幺蛾子。”
    老老头:“……”
    “而且,你是希望涉念师读你,还是读我?先让他把技能关闭,我们才好继续开展关于案件的讨论。”石臻傲慢地讲,看着高飏颤抖着把处理好的第七根琉璃钉摆在茶几上,然后拿过刀片,继续处理第八根。
    无论他们对话还是争执,全程高飏都没有抬头,他琥珀色的眼睛淹没在长长的睫毛里,有那么一瞬间,石臻感觉看到的不是害怕或者疼痛,而是伤感,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
    “这孩子要痛死了。”老老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高飏,对于自己无法阻止伤害内心不安,忍不住就想自责。
    “所以你要记住,一时的好心,可能还是会伤到无辜的人,当然他是不是无辜我不知道。”石臻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手机打游戏。
    “你……你要不休息一下,我去找点止血止疼的药。”老老头受不了了,从沙发里起身,去储物间找药箱。
    “需要休息吗?”石臻打着游戏问。
    高飏摇摇头,继续对付第八根琉璃钉。他按照原来的方法,先用刀片切开伤口,然后起出一部分,再用力从手臂里抽出。这个方法一开始很好用,但是抽到一半的时候,不知是勾爪碰到了骨头还是神经,无论高飏怎么拉扯,它始终维持在一个地方,拉不动了。
    此时,钉在即拔不出也推不进去,钻心的疼痛一阵阵从手臂上传达到大脑神经,高飏痛得几乎想大声嘶吼,却也只是抿紧了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