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逞口舌之利!”他身后一人站了出来,负手立着,面带笑容,“你伤了龙四爷幼子在先,诽谤赵大爷在后,还不磕头赔礼?求赵大爷宽宏大量不与你计较。”
祝红尘突然对自己指甲上的月牙白产生了兴趣,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冷嘲道:“我连你是谁都懒得问,有没有狗腿子给我引见引见这是哪路大侠?”
众人嘴闭得紧紧的,生怕自己成了狗腿子。
田七脸上失了笑容,他讨厌这个女人,讨厌她和李寻欢如出一辙的牙尖嘴利,不给人留情面。
在两个“大侠”碰壁后,另一位面色蜡黄的自诩比他们高杆,端着武林高人的范,慢悠悠说道:“姑娘多次提到了李寻欢,怕不只为了云贤侄吧?”
祝红尘瞟他一眼:“不错。”
“一来,龙小云当街打死了我义妹的爷爷,他爹有钱,叫他逃了王法制裁,我手中人证有保定府的百姓,物证有龙啸云贿赂官员的账本,今天来废他武功,断他一臂。”
“二来,我听说李寻欢在这,来带他走。”
比起李寻欢,龙小云那点事简直不值一提,几人对视一眼,田七阴恻恻来了一句:“李寻欢就是梅花盗,你凭什么带他走?”
“我也可以不带他走,门口对联天子亲题——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这本就是他家,要不……”她目光一厉,让人想到月色打在刀锋上的寒光,心中无端生出冷意,“你们走?”
“荒唐,你难道不知道这的主人是我贤弟了吗?如今看来,这才是有德者居之。”赵正义喊道,他都要被她嘲讽的眼神看疯了,恨不得立刻把她踩到泥里去才舒心。
“在故居中做阶下囚,天下间哪里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呢?”
龙小云突然说:“众位叔叔伯伯,我看她就是李寻欢的同党!说再多也没用。”
田七给了龙小云一个赞许的眼神,“云贤侄说得有理。”
他上一刻还挂着和煦的微笑,下一刻手从背后伸出,四尺二的金丝夹翅软棍自斜刺里抽她腰腹。
一条棍棒压天下,三颗铁胆震乾坤,田七爷的棍法着实是漂亮。
众人心中震惊,更让他们震惊的是田七出手与落败都在瞬息之间。
脚下。
金丝夹翅软棍在祝红尘脚下。
她的眼力、反应力犹在田七之上,在软棍到她腰腹之前,就已经抬腿把他得意的武器踩在自己脚下。
“大侠说都不说一声就动手,这难道就是你擅长的偷袭棍法?”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田七面如沉水。
赵正义完全不搭腔,大喝一声:“田七爷,我来助你!”
他在北方颇有名气,所谓南拳北腿,腾空而起,一套连环飞踢,如此凶猛的攻势,她不可能不后撤躲开,这一招便能从她脚下抢救出来田七的棍子。
算盘打得挺响,然而祝红尘偏不如他得意,她一步不退,腰肢柔软,向后一折几乎与双腿成了直角,等她直起身,赵正义心中疾呼不好,因为他人在落下,背对着她,如果这时她给他后心一掌,他不死也是重伤。
祝红尘没有给他一掌,点了他一处大穴,然后整个人随着田七抽回软棍的势头几步踩在软棍上,田七收回武器,竟然是把她也带了回来,心中大骇。
他反应也快,及时松开武器,双臂遮挡住面门,将将挡住她迎面踢过来的一脚,她看似纤细,却把田七双臂架势踢散,七尺高的汉子向后狼狈倒去。
祝红尘落地,脚尖点了下软棍,软棍旋转腾空,在她信手一挥之下,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去,铿的一声,钉入正上方书写仁义二字的牌匾中央,软棍未没入的一端不住颤抖。
众人的心也在抖。
三招让田七和赵正义都吃了苦头,最后一手更是可怕,软棍钉入牌匾,牌匾居然没有碎裂开来,这样精准的控制能力,厅中没有人可以做到。
静得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阿弥陀佛。”
一声悠长的佛号让门口众人自中间分开,双眉银白的老僧缓步踏入,宝相庄严,身后的五个弟子莫不气息内敛,低眉垂首。
祝红尘心知重头戏来了,少林心眉大师,心字辈仅在掌门天字辈之下,细一打量,内力的确深厚。
“大师来的好慢,莫非是在后头观望好了,找到打赢我的办法了?”祝红尘的无差别攻击在他站定后发射。
少林高僧一把年纪了,左手缠着一串佛珠,养气功夫还在龙啸云之上,闻言神色不变,淡淡道:“檀越不用兵器,口舌之利却在刀剑之上。”
这声音是夹杂着内力的,内力不深的人听着耳朵轰鸣是轻的,这点小动作无非是试探她功力深浅,好没意思。
祝红尘开口,声音里也带着内力。
“我今日看也看够了,不想浪费时间,直说便是,我是不是赢了大师才能达成目的?”
心眉微微皱眉,身后跟着的五个弟子有两个耳朵里都流出了血,更别说别人,哀嚎声此起彼伏。
这老和尚更是谨慎。
今晨一个少年剑客伤了铁笛先生,不然要是有他在,局势不会如此紧张。
“檀越若是想见李檀越,老衲可以做主,却万万不能让你带走他。”
祝红尘听他放屁,眼睛第一时间定格在李寻欢身上,没人绑着他,但一个人若是被点了几大重穴封死了内力,还不如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