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懒得去弄清那姐弟俩为什么不同姓。那话只是借口,事实是白飞飞需要《怜花宝鉴》的医方给阿飞治病。
另外,他特意纠正,“秘籍仅仅是一个添头。难道我会傻到为一本与自己无关的书千里奔波?白宫主付了巨额出场费的。”
池藏风:是吗?
她还不至于傻到做不出正确判断。
然而,正因能做出正确判断,才让人一时沉默。
池藏风很清楚,黄药师从一开始没有义务追讨失窃的秘籍,偏偏他为此做了许多。
此时若仅以金钱去衡量,问他要多少钱愿意让出秘籍,这种问题本身就非常伤人。
古人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但,如果礼重了,又要怎么算背后缘由?
“你……”
池藏风鲜少语塞了,不知从何说起。是说她运气糟糕,而黄药师无心插柳柳成荫,那该怎么把这秘籍转让一下?
黄药师好好欣赏了一番池藏风的纠结表情。难得看到这人无法巧舌如簧,这感觉真的不错。
半晌,他缓缓开口:“书,可以给你,条件也很简单。诸如阿花、阿黄,这种乱七八糟的称呼,往后再也不能套在我身上。池大老板,想你能言善道,叫我一声好听的称呼,不难吧?”
就这?
池藏风先是不敢置信,这条件和白送没有区别。
但转念再想,黄药师是想剥夺了她的一大乐趣,也是戳到关键点上了。
“好,我改。”
池藏风自认通情达理,还算心甘情愿地应下了这件小事。
当下,她少有地一本正经,更给予一抹诚挚的笑容。
“药师,多谢了。唤你本名,想来你不会再认为不够好听。可以吗,药师?”
屋内,却突然安静。
黄药师一时愣神。
午后阳光正好,透过半启的窗户洒入。
让池藏风仿佛笼上一层暖光,此刻,她难得正色庄容又露出了真诚的笑容。
这声药师,仿佛是一片羽毛翩然落于心湖。
黄药师感到了心跳慢了半拍。
那一刻,万物皆隐。眼中可见,心中所感,只有一个人。
“书,给你了。”
好一会,黄药师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匆忙起身,就要把书塞到池藏风手上。
不料,一递一拿,两人指尖轻触。
黄药师迅速松开拿书的手,转身就走。
他的脚步越跨越急,只留一句,“你慢慢检查,书应该没有缺页等问题。”
随即,‘砰’一下关门声响。
反手关上门。
走廊上,黄药师却站在门口没有动。
完了,他完了。
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说不清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但回过神已经站在深坑边缘,半只脚已经跨出,要主动往下跳下。
究竟为什么要执着于改变称呼?
如果不执著,他就不会见到池藏风正正经经的那一面。
如果不曾见,他就不会豁然明悟自己辛辛苦苦的真实原因,更不会清晰感觉到怦然心动。
黄药师默默闭眼。
最可恶的是,细细回想之后,他居然没有生出一丝后悔。
一门之隔。
屋内,池藏风看着匆忙被关上的门,再看向被塞到手里的书。
她以手指轻轻拂过书页,还能隐约透过糊门的纸,看到门外之人一动未动。
片刻之后,她蓦地浅浅笑了起来。
拿好书,走向门口,故意没开门而问,“黄兄,你在门口吗?我有些困惑。你让我慢慢检查书,这很对,但你为何走得如此慌忙?”
黄药师:谁慌了?他一点都不慌!
只听池藏风继续说,“这间,是你住的客房。要走,也该是我走,让我回房才对啊。你想什么呢?”
第42章
某些时候, 池藏风是有一种令人抓狂的特殊本领。
让人非常想使劲晃一晃她的脑袋,听一听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眼下,正是如此。
黄药师根本无法回答为什么要急速走出自己的房间, 明明是该让池藏风回她的客房才对。
这人还敢问他在想什么。他能想什么,不正是远在天边, 近在眼前。
黄药师:要不怎么认定自己完了。
为这样一个人心动,他可不就是完了。
“我的房间, 我付账。我想走就走,不行吗?”
黄药师深呼吸几次, 到底是撑住了,没有羞恼地逃离现场。
他一把拉开门,以一种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说, “你立即检查书就好。还挑挑拣拣,呆在哪一间房不都是看书。”
池藏风:哎呀,有点小遗憾。
阿黄居然也学会理直气壮这招了, 做到只要脸皮够厚就不存在尴尬了。
“是哦, 你说得对。”
池藏风恰到好处地拿捏分寸,没再语出惊人,一副虚心接受的样子。
她主动先跨过门槛来到走廊上,对黄药师做了朝里请的手势。“你辛苦了,就不占用你的休息场所, 我选择回房看书。”
终于, 两人各回各房, 相安无事。
表面上翻过了这一页,事实上或许一切才刚刚开始。
既有开始,必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