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这种时候及川彻才会想起,最鹤生其实是个能每天背着五公斤重双肩背包,还从来不会叫累的人。
她的温和是习惯也是经年累月的教养,而将这股把他撞得眼冒金星的力气引导出来的,毫无疑问是每一个小姑娘家家身体里潜藏着的,恼羞成怒的力量。
羞什么呢?
当然是羞自己的多此一举。
那又怒什么呢?
当然是怒自己的无能为力。
——清濑最鹤生想把自己藏起来。
她的这个想法,从今早与及川彻相见之后便暴露无遗。
委实说他在看到最鹤生这副见不得光的样子后,感到了十分的窝火:“你干嘛穿成这样?!”
他不明白。
明明她才是被人喜欢着的那一方,可表现出来的却像是个为了去看暗恋的人的球赛,而花了大力气乔装打扮不想被任何人发现的胆小鬼。
只有灰溜溜的,连听到人的脚步声都可以将胆吓破的小老鼠才会这样。
“我……我冷!”最鹤生说着,将围巾往上提了提。
及川彻几乎被她拙劣的谎言逗笑:“你老实说,今天比赛的队伍里是不是有你的仇人?我和小岩帮你去揍他一顿怎么样?”
“没有,就只是冷!”她说,“万一代代木里面不开空调怎么办?”
“哈?”
就算不开空调,那么多人在同时进行呼吸的室内,二氧化碳的含量也足够令人感到温暖了。
这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我从小就身体不好嘛……”她又说,躲在口罩后面细声细气的嗡嗡叫唤,“你又不是不知道。”
居然还倒打一耙。
及川彻觉得再僵持下去自己大概能听到清濑最鹤生今年一年份的谎话。
他都懒得用“真正身体不好的人连一千米都跑不了”去戳穿她。
而最鹤生越是这样唯唯诺诺,及川彻就越笃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那你怕冷不去就行了啊。”他撇撇嘴,“我们三个坐在旅馆里看转播也是一样的。”
“不行。”最鹤生干脆地拒绝了他贴心的提议,这种量级的比赛是收集对手情报最好的时候,即使音驹暂时还没拿到进入这场角斗的门票,她也要满怀期待替他们未雨绸缪。
“我要去录像!”
及川彻:“……”
气死了!
“不管你了!到时候被仇家打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小岩你也说些什么啊!”
“说什么?再不出发就晚了。”岩泉一摘下最鹤生的帽子,帮她理顺浮起来的细软发丝,“等到了体育馆附近再戴。”
及川彻:“…………”
气死了气死了!凭什么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人在生气和担心啦!
“我跟你说,就算你打扮成这样,我还是能在人堆里认出你!”
他决定刺激一下最鹤生。
“所以同理,我行别人肯定也行!”
“那是因为你认识我很久了啊!”
最鹤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当即反驳道。
“阿彻和别人又不一样!”
这话听得及川彻总算舒坦了一点,但他皱了皱鼻子,依旧不服输:“哼!等着看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认!”
而后就有了孤爪研磨一眼看穿最鹤生的乔装,最鹤生恼羞成怒头槌及川彻的一幕。
“疯丫头下手还真狠……”
及川彻揉着自己肿了个包的额角。
岩泉一嘴角扯出一个冷笑:“谁让你没事刺激她。”
及川彻重重啧了声,没理会死党的冷嘲热讽,扭头问最鹤生:“疯丫头,我们坐哪?”
“这里啊。”
她指了指自己空出的左侧。
而右侧不远处就是音驹一众人。
和音驹的人坐得太近也不好。
毕竟他们的经理只有她一个。
在这种已知条件下,她就算裹得再严实,与他们坐得那么近也只能是自曝身份。
只要不嘴贱人缘就会很不错的及川彻与音驹众人互相交换了一点浅薄的生平。
得知对方都是无缘春高的可怜虫后,还生出了点惺惺相惜之情。
“这个队伍不错。”及川彻大刀阔斧地在最鹤生身边坐下,“比那个什么破白鸟泽好多了!”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岩泉一去买饮料,最鹤生摆弄着她的相机,听到及川彻这话只抿了抿唇。
假如排个谁世界第一见不得牛岛若利好的名次,榜首铁定属及川彻无疑。
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心眼的大男孩。把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密密匝匝地记在心里,再将它们变成推着自己往前走的动力。
“喂。”
有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及川彻仰头朝后看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所学校的人,但是也轮不到你一届连场都上不了的观众来说白鸟泽破吧?”
来人语气不善。
及川彻眯起眼睛,吃力地辨认着对方运动衫上倒过来的文字。
井
闼
…
没等他小鸡啄米似的认完字,就听到最鹤生说:
“佐久早?你怎么在这?不去热身吗?”
“……清濑?”佐久早愣了一下,显然费了点力气才从层层包裹中认出最鹤生,“你怕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