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灰二就拿着钥匙串和手机出门了。
最鹤生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她很久没惹她哥哥这么生气过了。
她拉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手臂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过敏的迹象。
“最鹤生!过来过来。”
灰二虽然人已离开,但余威尚在,岩仓雪彦压着声音,冲她招了招手。
他把怀里的柴犬抱起来一点。
尼拉看起来已经有点昏昏欲睡了,它还是一条很需要睡眠的小狗,对人却一点戒心都没有。岩仓雪彦刚才就抱了它这么一会儿,它就已经能安然地倒在他怀里打瞌睡了。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岩仓雪彦问。
“尼拉。我和同学从巷子里捡到它的。”最鹤生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你对猫狗过敏?”
“小时候过敏过。”
“你……有爱心是好事,但是过敏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不怪你哥那么生气啊!”坂口洋平想起灰二刚才那张唰地一下就急红了的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我差点以为灰二要喷火了。”
要不是灰二刚才一直堵在起居室门口,坂口洋平还真想夺门而出以免被他的怒火波及。
“巧了我也是。”岩仓雪彦摸了摸尼拉香香软软的绒毛,叹了口气,“走吧,我送你去鹤屋。”
“咦?”
“咦什么?”岩仓雪彦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灰二估计都被你气傻了,不然你以为这么晚了他会让你一个小丫自己出门吗?”
晚归记大过一次,没查过敏原不打招呼就捡狗子回来记大过三次。
最鹤生抱着脸盆立正挨骂,丝毫不敢吱声。
结果因为宫侑的晚归和因为想起牛岛若利而捡回来的狗,反而是后者让她挨骂挨得更多……
灰二带着最鹤生的换衣物来到鹤汤见到岩仓雪彦后,当即蹲在门口开始反省自己不过脑子的行为。
“还气吗?”
岩仓雪彦买了瓶咖啡牛奶塞给意志消沉的灰二。
“还行……”
灰二结果牛奶,抬头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将最鹤生的衣服递给鹤汤的老板娘,麻烦她送到女汤的更衣间。
“刚才过来顺路的时候,你有看到最鹤生的书包吗?”
“没,一路都干干净净的。”
“被人捡走了?”
“大概?不过谁那么无聊捡高中生的书包?”
“不然我俩趁现在去附近的警署问问?”
“行。”
快五月了,澡堂里当然不会再有冬日限定的柚子浴。
不过为了防止出去的太早碰到灰二,最鹤生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自己洗干净并且在浴池里坐了二十多分钟。
不知道是不是热水的作用,她格外的平静,甚至很快地放空了自己。
脑子里既没有宫侑也没有尼拉更没有牛岛若利。
直到指尖的皮肤开始发皱,她才意识到自己该出去了。
“刚才我和阿雪去警署问了,没人捡到你的书包。”灰二拿着浴巾帮她擦头发,最鹤生听到他的话只“噢”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地盯着自己湿漉漉的发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鹤生?”灰二用被浸湿的浴巾蹭了蹭她的脸。
“嗯嗯嗯?”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想什么。”最鹤生摇了摇头。
孩子长大了,秘密也多了。
灰二木着脸没继续深究,换了个问题:“那只小狗你从哪里捡来的?”
“它叫尼拉……”
好嘛,连名字都取了。看来是铁了心要养。
灰二虽然头疼,但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行,尼拉——那你是为什么突然想养狗?”
“……感觉它很可爱。”
“就只是因为这个?”
“嗯。”
“行。那你知道自己对狗毛过敏吗?”
“我都这么大了,说不定我现在不过敏了呢……”
“呢你个头!”灰二抬手给了最鹤生一个暴栗,“明天我去问房东先生,如果他准的话就把你的狗……尼拉,养在竹青庄。”
不等最鹤生有意见,他又接着道:“还是说你想让妈妈亲自来东京一趟?”
“不想……哥哥你别跟妈妈说……”
灰二气不打一处来,语气却还是温和的:“所以你现在知道让我别跟妈妈说了?抱尼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最鹤生套上外套,比直接骂最鹤生还让她难受。
“下次不会了……”她小声地嘟囔道。
以后只要想起尼拉,她就不会再因为想起某个人,然后冲动地决定收养另外一条小生命了。
“你还想有下次。”灰二捏了把她的脸,软绵绵地像一团刚打好的年糕,“你先想想你书包里的那些东西丢了该怎么办吧,刚好明天还是周末能去买书。”
这个最鹤生还是不太担心的。
她的笔记向来不太多,到时候找班里人的补一补就好。
至于作业,完全可以等明天找山本猛虎再复印一份。
东京的星空比不上仙台,更比不上爷爷在的岛根,最鹤生被哥哥牵着手,仰望因为光污染而泛着些微红紫色的天空,努力地寻找悬挂在上面细微的光亮。
岩仓雪彦从警署出来后就先一步回了竹青庄。